孟炎没接。
在他甩过头之际,赫秘书生硬地说:“孟炎,想清楚。”
孟炎笑了笑,忍了又忍,回头对他说,“你说我还能活多少年?”
“一天,还是一个月,还是一年?”他靠近赫秘,在他半步距离间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不过哪怕就是一个小时,我也不会给她敬这杯酒。你知道为什麽吗?赫清河,我就算卖身,也就只卖佟威海一个人,佟家那麽多人我以前卖不过来,现在也卖不过去,我管他们死活,我能做的都做到了,再逼我,也就这些了。”
说完,他带了人就走了。
半路,全光国过来拦著了他,孟炎冷眼跟他对视半晌,最终全光国侧过了身。
不远处,佟威海静静地看著这边,而他身边的居超也安静地看著孟炎渐渐远去。
直到孟炎消失,佟威海的堂兄皱眉问他,“你打算怎麽办?”
“脾气一直被我养得很大,随他吧。”佟威海淡淡地说,转过身,继续挥著他的球杆。
佟家堂兄看了看他,再看看平静的居超,又皱了下眉,也没再说什麽。
赫秘书走过来依旧陪著佟威海打球,在一行人往前走,只有他跟居超在後时,他开了口,对居超说,“你给自己留点後路。”
居超没说话,跟著人群往前走,走了十几步,微笑著跟赫秘说,“你看我哪有什麽後路?”
赫秘冷冰冰地面无表情。
“我爱他的那年才十六,现在三十六了,”居超眼睛里一片麻木,“你多少也知道我这些年是怎麽过的,别要求我放手什麽,就算哪天我死他手里,也好过现在这局面。”
说完,他快步跟上了头,跟前面的笑著交谈了起来,落下赫秘站在最後,惆怅无比。
时间真是磨人,不是把人磨成陌生人,就是把人磨成仇人。
孟炎带著人找了个地方喝酒,喝了一会,见到了秦德翼。
秦德翼站他面前,给他倒了杯酒,跟孟炎碰了杯,喝了一杯就走了,就像是路过。
晚间他喝完出来,秦德翼在路口站著,来往不少人,他都笑著打著招呼,见到孟炎,他回过头就微笑,就跟孟炎像是相识多年的老朋友。
孟炎喝得有点多,看著站在那像是在专门等他的秦德翼,也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站在他校门口,一等就是等他半个下午,等他放学的那个男人。
那时候他们正在热恋,他能为秦德翼什麽都能做,秦德翼也能为他什麽都能做。
他们相隔两市,仅为了见一面,拥抱一下,做次爱,他们可以花上无数时间在路中,在等待中。
那时候,他们是真正相信他们能爱到海枯石烂。
只是最後海没枯石没烂,他们没用多少年就反目成仇。
“喝点?”秦德翼接过他手下人的一个杯子,递给了孟炎。
孟炎看看,是温热的蜂蜜水,止吐解渴。
他没接,错过秦德翼的身。
他走了一段路,身边跟著的同事回头看看说,“秦部长还在後面看你,老板可能得气一下。”
气一下?也就一下,孟炎不以为然。
“你在生气?”不是上午那个的同事问孟炎,闲聊般地说。
“哪门子的气?”孟炎给他递烟,点火,淡淡地回,“我喝酒也只是想回头回去继续装孙子,我还得继续骗钱活命。”
同事抽了口烟,笑笑。
“我包养费很贵,也就老板付得起。”孟炎也给自己点了根烟,淡淡地说,“你说我现在是去见老板,还是先去跟佟姑奶奶陪罪?”
同事眯了眯眼,什麽也没说。
孟炎站在原地想了想,半晌没说话,抽掉半根烟,也没决定该往哪边方向走。
孟炎在决定往哪边走时,洪春在哭。
佟家姑奶奶脸僵著看著女儿,心烦意乱。
洪春还是在哭。
佟瑜把一张张照片给撕了,最终疲惫地问:“能做的我都做了,你还想怎麽样?”
“可他没死。”洪春双手拦著脸,妆全化了。
“你还怎麽样?”佟瑜的喉咙都嘶哑了,“你小舅都已经不管我们了,你还想怎麽样?为了个男人,你还想怎样?你告诉我。”
“他得死,”洪春却不哭了,她低著头,喃喃地说,“算了,你没办法,我自己想办法,总有办法的,我是秦家的媳妇,我给他生了儿子,我总会有办法的,你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我自己想办法……”
佟姑奶奶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止住了自个儿眼中的泪,一字一句地跟洪春说,“你让我跟你小舅的感情都毁了,你说我不帮你?你还要我怎麽帮你?你到底是不是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