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厘米的阳光(144)

季成阳笑,食指抵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抬头,示意她看头顶。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路边。

远近有很多老树,但纪忆面对的这棵最粗,即使有两个她,伸臂环抱怕也抱不住。季成阳凭着印象,找到能顺利供攀爬的地方,帮着纪忆爬上树干,自己也随后跟上。五月的天气,这里树叶已经很茂盛,很容易就遮住两个人。

季成阳怕树上有虫子,吓到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垫在树干上。

“你小时候经常爬吗?”纪忆处在这样的环境里,怕被人发现,自然而然轻了声音,“不会压断吗……”“对,经常爬,”季成阳告诉她,“这里再坐几个人也不会有危险。”

纪忆哦了声,轻拍了拍树干,觉得好玩。

“我就生在这里,”季成阳的声音,也轻下来,“母亲在我一岁多去世,五岁的时候,我被从北京来得人接走。”

“那……之前呢?季爷爷为什么不来接你?”她轻声问。

“那之前父亲工作变动比较大,他又不想搞特殊化,所以家里所有的孩子都在原籍居住,都是81、82年才先后到北京团聚,”他简单地告诉她,“我父亲,也就是你季爷爷,在解放前有过一个妻子,后来去世了。我母亲是他第二任妻子,和他年龄差很大,所以我和季暖暖父亲、还有几个你见过的叔叔、阿姨年龄相差也大。”

纪忆恍然。

年纪那么小,独自在这里和姨婆在一起,肯定会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

她没有季成阳的记性这么好,但还是记得,很小的时候,每次爸妈来看过自己再走,自己都哭得不行,觉得下一次见面好遥远。

“上次和你来,是想带姨婆去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地方养老,”他继续说着,“虽然她一直有收到生活费,但这里毕竟不太发达。”

“她没同意是吗?”纪忆猜测着。

“对,她从没离开过这个地方,也不想离开。”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之间身上落下斑驳的影子。

简单的对话就如此结束了。

纪忆猜,他肯定很遗憾,没有做一些实质的事情来报答养育之恩。她从小就不会安慰人,习惯倾听,尤其现在对着的是季成阳,这个她从小到大都认作精神依靠的男人,更是无措。

于是,就这么安静坐着,陪着他。

坐了大概十几分钟,又觉得太过安静了,绞尽脑汁想了个不痛不痒的话题:“我昨晚又做噩梦了。”昨晚落脚的地方是个挺干净的小旅店,她自己睡一间房,半夜被吓醒了,想要去找季成阳,却又怕被人撞到,只能可怜巴巴地睁着眼睛等天亮。

季成阳笑了:“最近怎么总做噩梦?”

“不知道,估计不习惯外边的床吧……”

他低声问:“梦见什么了?”她回忆,简单描述了几句,反问他:“你不会做噩梦吗?”

“会,”他不觉笑道,“有时候也会做些很不错的梦。”

她好奇:“什么梦?”

他轻描淡写:“关于你。”

她更想问了。

季成阳没打算给她一直追问的机会,开始慢慢亲吻她的耳后和脖颈,这些都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尤其在这里,脚还悬在半空中,虽不高,可却是户外。

万一有喜欢玩的小孩子跑到树下,很容易能看到他们……

她这么想着,越发心虚,可惜季成阳并不在意这些。他一只手撑在旁边,用身体将她压在树干上,存心逗她:“西西?”

“嗯……”

他耳语:“是不是很好奇,我会梦到什么?”

“嗯……”

“梦到——”他颇不正经,轻吐出了两个字,“这样。”

手就如此顺着她的衣服下摆,滑了进去。

☆、第十四章相连的脉搏(1)

深夜两人回到院子,悄悄推门进了东面小房间,开了床头灯,她看到他身上有大大小小七八处虫子咬的红肿块,很快又跑出去,随口说是自己被虫子咬了,问那家小姑娘有没有什么涂抹的药。小姑娘拿了药膏给她,还心细地送了盘蚊香过来。

这个院子房间不多,那些跟来的司机和医生,四五个人在北房睡了大通铺。这间小房间就让给了季成阳和纪忆,单人小床和沙发,都放了枕头被子。

小姑娘点了蚊香离开,纪忆马上锁好门,就坐在单人床上和季成阳盘膝相对,给他一处处抹药:“看着挺吓人的……”纪忆抹药的力度很轻,一处处摸过去,让人有些痒痒的,倒像用指尖在轻挠着他的掌心,让人不得不浮现出一些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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