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步狼烟道(60)

我骑在马上焦急得等待着,等待着我同他刀剑相接的一刹那。然后,一剑刺入胸口,怎耐他有厚重甲胄护体,利剑只入肉寸许,根本伤不了内脏,否则,我这一剑下去,定要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的白马在跨下焦躁地呼吸着,似乎它同类的嘶鸣让它也感到悲哀和畏惧。可是,我没有选择,虽然我也知道这些战争跟这些美丽自由的马儿无关,但为了斩草除根,为了从洪口关跟随我而来的千千万万的弟兄,我必须……

敌军主帅伤的本不重,但他坐骑的头颅被我一剑挥下,他人刚一落地,就被受惊的战马踏成了肉泥。

“师弟,不要恋战……!” 许久不见的师兄不知道从哪冲过来,拉住我大叫到:“快随我回营!”

我应了声,随他冲向散乱的北军骑兵。没有言语,在死亡与生存之间,我们唯有选择求存。我记不清自己的剑下究竟有多少亡魂,龙鸦将龙骨剑赠于我后,这是它第一次战斗,而祭奠之物就是人的血肉。

大约半个时辰,敌军退散!那该死的战争,终于暂时拉下帷幕。

第 37 章

战事告一段落,师兄在死守了二十久天后,历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忍饥挨饿上阵杀敌,终于在他决定以死相拼的那一晚,等到了救兵。

好在师兄和他的仅存的两个儿子都是自小行武击剑,身子硬朗,总还算撑持得住,但等我再次看到他时,他们都已是憔悴得不似人形,教人心痛。

夜幕还未退去。我独自坐在营帐当中,再次看那通体雪白的龙骨剑。我已经看了它很多次了,临走前龙鸦将它赠于我,它名字虽叫的好听,却连敌人的一件铠甲都穿不透。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还要用他来于我的生命做伴。可龙鸦赠剑给我含义暧昧无比,剑身上甚至还有条龙鸦的刻字,至于究竟刻的是什么,我不认得!

战事已经结束。我只看到了师兄陆道尘和他的六子陆继,想了半天觉得不对劲,是不是少了个人。经谷尾提醒,我才知道,我把那个一脸老鼠像的陆大公子给忘大脑后了。

“听说大公子临阵脱逃了。”我问向谷尾。

“不太可能,虽然以他的性格的确会这么做,但如果他真这么做了,第一个不放过他的就是他爹陆道尘。”谷尾相当肯定的说道。

“师兄那边安顿好没有?我们去看看!”

正说着要去看师兄就有士兵来报,说大将军让我立即去他的军帐一聚。我急忙抹了把脸,将沾在脸上的血汗擦了个大概,拉了谷尾同去。

师兄军帐里的大木桌上铺着一张很大的地图,桌子前面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眼睛很红,人也瘦得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他见我进来,立刻朗声大笑迎上来,拉着我手连连点头:“早知你非池中物,只是没想到你会有如此惊天动地的作为,你可知道方才被你斩杀的敌军主帅是谁么?”

我摇头,听他这么说,想必还是个人物了!

师兄有些惊讶,可能那人真的很有名吧!“他是北王座下最得力的鬼将军之一,人人都叫他鬼头。驰骋疆场二十多年,从未遇过敌手,可今日,他败在了你的手下,竟是一败便永无翻身之日了。哈哈哈哈……”

“是吗?没想到还真捞了笔大的,只是——”我摇摇头,又补充道:“师兄,你以后有何打算,总不能在这群山深林中搭一辈子帐篷吧。我想,我杀了北王的大将军,北王肯定非常生气,后果肯定十分严重,我们不能在此久留,朝廷的援军铁定是不回来。我看你还是跟我回洪口关,那里地形独特,我们封门固守,还是比中原的一片坦途要好守的多。”

一旁的谷尾听了也是不住点头,帮我劝道:“是啊,易将军说的好,凭您这些年驻守城方的经验,到了洪口关也定能有番作为的。”

师兄低头苦笑,“是吗?我都知天命的人,还要个什么作为!”

“不要作为那也得要命啊,难道你真想带着你两个儿子和你的老父亲到地下一家团聚吗?”

我这话说的有些过火,但也是情急之下口无遮拦,师兄是个真君子,大丈夫,自然不会和我计较这些,反倒我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再不敢开口多劝。只把话都留给了谷尾,他说话比我周全,希望他能劝动师兄。

一连数日过去,北军那边既没有再来挑衅也没有其他异动,按理说他们不会就此罢休,打惯了胜仗的他们怎会忍得下这口阵前主帅被斩的羞辱。不过,他们没动静,我们这边自然还没白痴到要去敲门送死的地步,谷尾那边也还在劝,师兄也还在考虑中。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年纪越大,考虑的事情就会越多越复杂,什么气节,什么死后的名声,还有什么家族的脸面之类之类的无用东西,真不明白,连命都没有了,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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