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徒(13)

葛啸东最后站起身来,倨傲的俯视了顾云章:“我不留你,你随时都能走。不过回去后就带着你那帮马贼兄弟滚远一点,别让我在清余一带再见到你!另外等你养好刀伤、皮肉又做痒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看你一身骨头轻得很,找机会也该好好敲打一番了!”

顾云章声音轻微的作出了回应:“我迟早杀了你……”他刻毒的盯着葛啸东:“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大不了我杀你一辈子!”

葛啸东垂下眼帘微微一笑,仿佛是忍俊不禁了:“顾云章,你真可爱。”

葛啸东走后,有小兵过来给顾云章喂了一碗红糖水。

顾云章的命贱。

他打小没爹没娘,记事起就是自己讨生活,小小的一个孤人儿居然没有饿死。如今他让葛啸东划出满身的伤口,血流一地又被捆绑着蹂躏了一夜,喝碗糖水竟也就缓过了这口气。

鼓足气力穿上衣裤,他对那小兵请求道:“劳驾,再给我一点糖水吧。”

小兵知道他不是好人,可现在看他实在是怪可怜的,就又给他端了一碗。

在两碗糖水的支撑下,顾云章扶墙站了起来。

他的问题是体力不足,肉体上的痛楚倒是次要的。深吸一口气咬了牙,他走到自己昨夜被扒下的那堆破衣裳前。

衣裳早成了紫黑色的血布条子,干的发硬。他颤巍巍的弯下腰,从里面翻出一把勃朗宁。

把枪掖在腰间,他低头走出仓库,把自己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从仓库到大门之间,很有一段距离。顾云章像个游魂似的无声行走着,三五成群的葛师士兵在一旁好奇的指点了他,他不在乎,只尽量拢紧了单衣的前襟——毕竟是深秋时节了,风冷。

一个小兵蛋子拿着个热馒头,独自站在大门口一边吃一边打望顾云章。

他没想到顾云章会停在自己面前。

顾云章静静的看着他,并且伸出一只手去:“馒头给我,我饿了!”

小兵蛋子这辈子没遇过如此霸道的乞丐,一时怔住,不由自主的就把手中馒头递给了他。

顾云章接过那大半个馒头,一边狼吞虎咽的咬嚼,一边继续向外走去。

第9章 小变故

顾云章走出能有半里地,就觉着自己要支撑不住了。

他疼。

葛啸东把每一刀的力道都拿捏的十分精准,刚好划破了他的皮,却没有深入到割开他的肉。所以他尽管被砍的好像一个血葫芦,却是既未伤到骨头脏器,也不会失血多到死去。

他怀疑葛啸东是不屑于杀自己,在葛啸东的眼中,他似乎永远都是卑微可笑的,简直不够资格成为对手;或者这是一个猫捉老鼠的游戏——当然,他在其中扮演着老鼠的角色,是猫嘴下的消遣。

顾云章在一片枯草上坐下了,每一道伤口上都像是被浇了盐水滚油,撕撕扯扯的长久疼痛着。隔着单衣握住腰间那把手枪,他细细思量了昨夜那场混战的前因后果。

他占下清余县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是都知道他缺粮,可葛啸东怎么就掐的这么准,单挑昨天晚上、单挑那间粮仓打埋伏呢?

葛啸东的地盘大得很,即便他一直憋着报仇,也未必能把时间地点都拿捏的如此精确吧?

顾云章垂头将身边众人琢磨了一个遍,末了把海营长和金连长两位拎了出来。

要说有嫌疑,那海营长应该是头一个——他有心眼儿,会打仗,早在无形中越过了赵兴武。不过金连长也不能脱干系,昨天可是他力主搞这场夜袭的!

海金二人交恶这一点是无疑了,也就是说这两人应该不会串通一气篡自己的权。昨夜自己被困进粮仓院内后,海营长那边剩下的人少,不来救援倒也罢了;金连长可是全员随行的,怎么也没个动静?

顾云章忖度良久,后来实在是扛不住秋风凉了,同时身上也恢复了一点力气,便起身继续慢慢走去。

顾云章走了小半天,也不过前行了十几里地。

他累得眼前发黑,扶着一棵树再也抬不动脚;想找点吃的,可周围都是荒草甸子,根本没有村落。

正在他半死不活之时,前方忽然颠颠簸簸的开来一辆汽车,经过顾云章后又行驶了不过十多米,便“吱——”的一声来了个紧急刹车。车门开处,赵营长跳下来了。

眼望着顾云章,他显然是又惊又喜,拔腿便飞跑了过来:“大哥!”

他比顾云章年长了十多岁,但是按照当年柳子里的规矩,他得称当家人一声大哥。后来柳子成了独立团,他虽然也跟着海营长等人改口叫团座了,可着急时一张嘴,喊出来的还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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