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堂(119)

书房直通着卧室,赵将军把金世陵扒光了,拦腰抱着扔到了床上。金世陵在心里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想象身上这人是……是谁呢?

默数他那有限的几位男性床伴,温孝存是可以的,不过比不上桂如雪。他想如果自己十七岁那年遇到的是这位赵将军而非桂二的话,大概从此见了同性就要绕路而行了。

桂如雪真是会玩,连玩男人都玩的这么漂亮。

一时事毕,赵将军筋疲力尽的倒在床上:“世陵,我怕我要死在你的身上。”

金世陵爬进他的怀里:“你可别死。”

“怎么?”

“我舍不得你。”

“为什么舍不得我?”

金世陵想了想,很认真的答道:“你要是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咱们两个不能分开。”

他在这番逻辑不通而又稚拙朴素的谎话中,透露出了极深的相依为命思想。这让赵将军深感温暖与温馨。同时又以为金世陵对自己的感情,乃是爱情与亲情的合体,应该是分外厚重强烈的。

赵将军被金世陵,第无数次的哄住了。

这父子两个在床上一直缠绵到了中午,才各自起来重新穿戴了,下楼去餐厅吃午饭。不想刚刚端起饭碗,忽然有听差进来送了两封信,一封是给赵将军的,一封是给金世陵的。

赵将军感到非常奇怪,因为他已经足有十来年没有收过私人信件了。好奇心抵消了他的食欲,可惜放下筷子一看信封,他立时就皱起了眉头。

寄信人,乃是他的独生儿子赵勉——乳名叫做英童。

撕开封口,他从中倒出一张折的整整齐齐的信纸。打开看时,正是他那儿子的笔迹。在信上,这位赵公子小心翼翼的提出:因近来云南传出了战事流言,所以想暂时来重庆住上两天。一旦云南形势明朗了,他立刻就走,绝不烦扰父亲大人。

赵将军把这封信从头到尾的读了几遍,认为这顿午饭可以省下了——他心里堵的慌。

他因为不爱女人,所以不爱自己的太太;因为不爱自己的太太,所以厌屋及乌,对这个儿子也冷淡起来。照说天下的男子,似乎是没有因为对妻子不满,就连带着痛恨儿子的,但赵将军就是这么个怪物——他是真腻歪自己的儿子!

不过话说回来,腻歪归腻歪,万一云南真开了仗,他也没有眼看着儿子遭罪的道理。推开饭碗,他微微的叹了口气。

金世陵的那封信,乃是来自他那香港的二哥,隔着信封,可以摸到其中厚厚一叠的内容。他并不急着读信,他二哥的大作,绝不适合饭前阅读。

吃了半碗饭,他发现了赵将军的异常,便问道:“爸爸,你怎么了?谁来的信?”

赵将军把信往桌子上一拍:“英童来的信——他说他想来重庆住一阵子。”

金世陵听了这话,便望着赵将军,半晌不言语。

赵将军不明就里:“你看什么?”

金世陵又低下头,端起饭碗继续吃饭:“亲儿子来了,你不高兴吗?”

赵将军听出内容来了,忍不住一笑:“你这点小心眼儿啊……他是我的儿子,你就不是我的儿子了?没有他来了,我就特别高兴的道理嘛!”

“儿子和儿子可不一样。”

赵将军见状,便起身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别闹小脾气。他不过是暂住而已,呆不了多久。”

金世陵重重的哼了一声:“那我就等着瞧啦!”

赵将军笑道:“好,好,你瞧吧!”

金世陵回房之后,恢复了心平气和的状态。

其实他一直都是很平静的。在前线跑了一年,他已经不大会大惊小怪了。不过太镇定的人,瞧着内有乾坤,就难得能讨人喜爱。

撕开信封,他开始从头去读金世流的长信。

金世流在雪白的、四周印有绿色枝蔓花纹的信纸上,用紫色墨水书写出了一行行酸气冲天的做作语句,导致金世陵必须像一名淘金工人一样,在无数废话之中筛选出中心内容。今天这封信,金世流花了五千字来叙述他一天的生活;又花了一万字,讲述了这样一件事情:他在浅水湾遇见了杜文仲——夫妇。

没错,的确是夫妇。

在本信最后的八千字里,金世陵得知杜文仲在离开金家之后,因想在政府部门当公务员而不可得,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进入一家五金行内做小职员。抗战爆发后,杜文仲随着那家五金行一路撤到香港,随即就同五金行老板的女儿结了婚。

今天这两封来信的内容,全部都让金世陵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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