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38)

在这三天里,他顺家人的意,没有做出任何一件可以与外界联系的事——经过这件事,他的母亲甚至后怕到听到电话铃声就打颤,更不准他去接近它。他只能在心中无止境的想着那天被送到医院里的方成。

思念原来也可以燎原,刚开始离开方成时的一点点想念在过后的时间里不断燃烧,只会越烧越旺,没有停止的可能。

什么冷静,什么自恃,一直被父亲循循善诱的一切在想念方成的心中,变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在这三天里,他在想的都是方成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受的伤严重吗?他受伤的期间,是谁照顾他?那天他还没来得及知道他的伤势,就被父亲带回家里,从那时开始,不知道他一切消息的他只能任思念侵蚀他的全身,焚烧他的意志,他甚至在不经觉间在整张纸上写满了他的名。

——原来,爱他已是如此的深。

深到光是思念,都可以毁灭他。

穆然刚走到大厅里,就被已经在他家任职多年的老管家叫住了。

“少爷,老爷找你,他在书房里等,叫你过去。”

转身望着恭敬站在他身后的老管家,穆然无奈地退回脚步。

“我这就去。”现在的他不敢也不能忤逆父亲,因为他控制着他的一切。

不用老管家带路,穆然熟悉地走过家里宽敞的厅室,穿梭在长长的亭廊里,最终到来到了老管家所说的书房门前。

穆然努力让自己心无杂念,连想念方成的心思都得埋在他自认他父亲看不到的地方。他不能在面对父亲时是满腹心思的,更不能让他知道,他的心,乱了。

父亲的目光非常的犀利,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看出别人的心思,这也是他的事业会这么成功的原因之一。

他规定身为儿子的他不能乱心,这是成为一个成功者的首要条件。

曾经觉得这么做没什么不好的他现在想来只觉得那是一件令他嗤之以鼻的事,他发现他的心乱得理所当然,就像是爱上方成,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也因为他现在只能在父亲那庞大的势力下过活,父亲的话他就算不听也不能明摆出来,否则,方成会成为他反对他父亲的最大牺牲者,这更是他害怕去违背他的意思的主要原因。

原来是不想,现在是害怕,他爱着方成的这件事情,除非哪天他拥有了胜过他父亲的力量,否则,就必须得隐藏,不然,方成就会被伤害。

穆然认为现在的他已经做好所有准备后,抬手在实木雕成的大门上轻轻敲着。

“进来。”在穆然敲过第二声后,穆枫鸿低沉的声音不紧不缓地传出。

深吸一口气后,穆然推门走了进去,看到了坐在书桌上看文件的他的父亲——穆枫鸿。

孔月兴致勃勃的目光在车子开了一段时间后落到车窗外时,变得疑惑。

车子并没有如她所想的去到什么豪华的地方,而是渐渐的往狭窄的路上开去。

她把整张脸贴在镜面上,想由昏暗的车外的景色看清她到底被送往何方。

越看,孔月越因车外那越来越简陋阴涩的四周景物感到疑惑——有点熟悉……“穆然,我们这是去哪?”孔月忍不住问,忘了他由始至终都没开过口对她说过话。

可奇迹般的,穆然回话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冷冷淡淡,仔细听之下,还带着令人发寒的噬血——精力集中于车窗外的孔月没有听出来,而就在她因外面的景色在心中产生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车子在一个转弯处拐过时,突然跳到她视线里的景物让她镇呆了……车子刚停稳,头一个下车的是孔月,她是冲下来的,车门都忘了关。

张口结舌地望着眼前这幢陪她长大的房子,她从未想过,她还会有再看到它的一天,她以为它早被拆毁了。

好不容易将视线由看上去有过修复的小楼房里移开,孔月望着已经走到这幢楼房面前站立的穆然。

她问背对她,也在看着这幢只有藉着月光和车前灯来照明才能看见的古旧房子的穆然,“为什么要来这里?”

穆然转过身,笑着问:“这里以前被月光照到吗?”

穆然莫名的令人心醉神迷的笑,还有他的不答反问,让孔月觉得奇怪,但她仍回答他:“没有,因为前面有幢大厦——”

孔月的话截然断下,她想起什么似的猛地转过身望着身后。

空的?!

她原以为还耸立在原地的大厦竟不见了!

不可置信地,孔月徐徐回过头……

她以为应该被拆毁的小楼还在,她以为还在的大厦却凭空消失了……她感到她的心空出了一个洞,被风吹到心里,冷澈全身……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到穆然身上,孔月看到他还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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