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去见他。”

吴语渐渐松开了抓住飞橙的手，一瞬间，他就平静了下来。

吴语再见到袁牧的时候，他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那张英俊的脸看上去暗淡憔悴，一看就是被病痛折磨的。

吴语不知道袁牧出了什麽事，也不想知道。

他漠然地向袁牧点点头打了招呼，然後就安然地垂下了眼。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累。

“出去吧，飞橙。”

袁牧看见吴语来了，精神一下好了很多，他坐起身子，让推着轮椅的飞橙先出去。

“大哥，好久没吃你做的饭了。”袁牧眨着眼对吴语笑，好像一个孩子那样。

“还吃什麽呢？”吴语淡淡地笑了声，抬手抹了把脸。

袁牧把眼转开，挪着身子靠近了吴语一些。

医院的外面绿化做得很好，树枝茂密，鸟儿的啁啾声又传进了吴语的耳里，又是一阵奇怪的归思。

袁牧看着有些发愣的吴语，把身子又向前挪了挪，一直把嘴贴到吴语的耳边。

“大哥，我要死了。是脑癌，本来还能活一年，可是恶化了。”

吴语慢慢回过头，眼前的袁牧咧着嘴在笑。

“真是没意思，你说是吧？”袁牧坐回去，神色平缓了很多，他微微别着头，眼神温和地注视着吴语，调皮地扬了下眉毛。

“我们……这样到底算什麽呢？”

接着，是一声叹息。

“牧哥，你还要听吗？”

飞橙刚想合上手里的一千零一夜，袁牧已经闭上的眼却忽然睁了睁，他眼神柔和地望着飞橙，说话有些吃力，“把故事讲完吧，我听着才不头痛。”

飞橙心疼地看了眼他，又翻开了手里的书。

袁牧笑着合了眼，安静地听着。

一千零一夜，永远没完的童话，每一个结局都是那麽相似，每一个结局都是那麽幸福。

袁牧听着听着似乎觉得自己都快成了书中人。

“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直至白发千古……”

飞橙读完最後一句，心情沈重地合上了书页，他放好书，正准备替袁牧盖好被子，对方搭在床沿的手重重地垂了下去。

病房的灯光很明亮，飞橙竭力睁着眼，痴痴地看着袁牧，看着那张带着浅淡哀伤的脸，看着对方脸上未干的泪痕。

“牧哥……”

飞橙小声地叫了叫袁牧，然後慢慢地蹲了下去，握紧了袁牧冰凉的手。

吴语经常一个人滑着轮椅在街边的林阴道上散步，从他的身旁走过很多人，牵着手的小男生小女生，打情骂俏的情侣，相濡以沫的中年夫妇，两鬓斑白的老夫妻。

当然，也有很多行人，一个人，从他身边匆匆走过。

但是再没有一个人停留过。

天已经黑了，吴语费力地转动着轮椅往回走。

夜色茫茫的尽头，延展着一道明亮的灯火。

──THE END──

後记：

人生本是空，切勿太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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