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之南华(38)

尽管,亲手结束自己培植的精英有些无可奈何,可是,没有任何人比死人的嘴更稳。还好,总算,所有的人命都有价值。

墓镧和所有的企业一样,品牌价值永远是最核心的东西,无论付出多惨痛的代价,都一样。

更何况,他要做的,并不只是维护墓镧的声威,还同时带回了目标的一只耳朵,他必须要他所有的属下明白,即使你们死了,也一定有人替你们报仇。自然,你们可以安心地去死。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家,自然也就没有根,既然如此,自己的性命就是唯一重要的,可惜,不属于自己。

非璟煜很好奇,为什么言寓荆不和迟念一起去视察,他也注意到,这里所有的人,对言寓荆的称呼都是言少爷,而不是少主。迟慕瑀,才是真正的少主。

他记得,几年前,他明明是的。

其实,言寓荆对血腥争杀早已心灰意冷,曾经他幻想的电影一般弹指千里取人头的生活也不过是想象罢了。王云天的死让他心灰意冷,自然更不愿意介入其中。毕竟,墓镧也算是骊歌的势力。

他只愿意跟随师父身边,做一个没有任何人看在眼里的言少爷,就算是受人庇护也好,胆小懦弱也罢,他没有更多的想法。少主这两个字,不是叫起来好听就真的好做了。甚至同更多人说起来,他也只是道,“我只是服侍师父的。”

那是他对自己的定位。他想,这很好,就算不是很好,也没有错。

他们两个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两种人,又都没有什么可说的。言寓荆去给各种小动物或者绝不温驯的猛兽喂食,非璟煜就自己练功。巡视的事,言寓荆自己不去,迟念又没有叫非璟煜,他自然也不好太过关心墓镧的事。可没想到,今天居然是格外晚。直到菜热了两次,迟念和迟慕瑀都没有回来。

非璟煜有些着急了,不会出事吧。自然也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言寓荆倒是淡定,“师父恐怕又在指点小木鱼了,你先吃吧。”

非璟煜看他,“你不吃吗?”

言寓荆道,“师父还没有回来,没这个规矩。”

非璟煜有些不高兴,住了这些天,自己永远也只是个客人而已。他自己下了一碗面,炝了些葱用醋浇着胡乱吃了。等迟念回来,确定真的没什么事。才将菜端出来,又将面弄好。

今晚是打卤面,炒了两个菜,等迟慕瑀和迟念都吃完,非璟煜洗了碗,却是没有陪小黄帽,而是径自去找迟念。

“迟大哥,我打算回去了。”他是个直接的人,更何况,同迟念说话也用不着铺垫。

迟念抬起眼,“好。”

非璟煜嗯了一声,“我今晚再住最后一晚,明天一早吃了早饭就走。”

迟念还是那一个字,“好。”

非璟煜咬了下唇,没再说话。

迟念道,“你不用多谢我的照顾?”

非璟煜想了想,好像家常菜会做了几道,功夫嘛,虽然长进不大,但也有长进,因此轻轻嗯了一声。

迟念站起身,从架子上取下一只木匣子,打开看时,里面是一对长着翅膀的鱼,迟念道,“这是我年轻时雕的,拿去吧,就当是这些天扫院子做饭的工钱吧。”

非璟煜双手接过仔细看了看,雕工并不是很精细,可也绝对是好东西了,他不明白迟念为什么要送东西给他,只是接了道谢。

迟念轻轻挥了挥手,“你住了十四天,该说的话也已经说完了,我没什么要吩咐的了。”

非璟煜也不说话,捧着盒子便回自己房间去了。

再看小木鱼时,也突然有些舍不得,这些天一直同他住,起卧都在一处,自己要走了,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倒是迟慕瑀回来就问他,“非叔,听说你要走了?”

非璟煜一愣,“你父亲告诉你了?”

迟慕瑀摇头,“我前两天听爸爸说父亲说你快要离开了,估计就在这两天。”

非璟煜道,“嗯。我明天吃了早饭就走。”

迟慕瑀有些悻悻的,可是知道非叔总会走的,也只是咬着唇默默替他整理东西,非璟煜笑道,“你马上也要去二叔家住了,回头我们又住一起。”

迟慕瑀点头,却是没有说话。当晚,两个人都睡得很早。

第二天,非罹开车来接他,非璟煜特地带了两个自己烙得大饼给非罹,非罹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得意,看非璟煜默默无言地离开,迟念言寓荆甚至是迟慕瑀都没有来送他。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非璟煜这么来了,又这么走了,这十四天,仿佛是大海里的一点雨滴,落进去,连个涟漪都绽不开,只看着隐隐约约的水纹,一下子,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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