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我们太贪玩(90)

他抬眼看着沈忱坚毅稳妥的眼神,他又有些相信,或许真的只有小三这孩子知道什么时候说最好吧。何况当时,唉,如果知道会出那事,唉,他还不如坚持把小三放在他自己家里照顾……

“伯伯,”一看蔡医生连连摇头叹气懊悔不已的样子,她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了,自己的父亲向来温厚但是寡言,感情很好,但是聊的不深也不多,反而是面前的这个长者,了解她甚深,就像她的另一个父亲一样,碎言的,爱乱想的父亲。

“您相不相信世界上有报应这回事情?”她向后一靠,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依然放在桌上,纤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

“嗯?”

“不一定是报应,也许是代价吧。”她将放在桌子上的手也拿了下来,径自说下去,“有时候回想很多事,也会想如果时光倒流,重新来过,我会怎么样?每次这样设想的结果都是,即便知道做这事接下来会有坏的结果,依我爱玩的个性,我还是会作当时的选择。”

“任何贪玩都必须要付出代价吧,何况还因为这样有了和伯伯亲近的机会呢。”两手的拇指玩着相互绕圈的游戏,她低头看了一阵,复又抬头,莞尔一笑,“您也知道,我是不会让自己过得惨兮兮的。”

她说得真情真意,并无苦涩之色,茶叶这时也取来了,蔡医生只能将担心都吞回腹中,说服自己儿孙自有儿孙福。

日子好像回到了正轨上。

工作、工作、再工作。

行业研究!公司研究!专题研究!投资策略研究!债券基金研究!很忙!

这一年的春天,大盘像吃了春药一样坚挺了起来,勾引得许多人春心荡漾,纷纷跳了进来。

经常接到那些千年没联系交情很浅的什么小学同学幼儿园扫地的阿姨的电话,还玩神秘地来一句“猜猜我是谁”。

见鬼了,猜猜找她干吗,倒是马上就可以猜到了。

上班和应酬之外的时间她都奉献在婚礼筹备上了。和传说中一样,筹备婚礼真他妈的不是人干的。

她就真搞不清楚哪来那么多的破事,她也分不清楚喜糖用哪种,有区别吗?不一样是高热量增加糖尿病的可能性吗?礼服为什么要换好几套?又不是以前没见过或者走时装秀!

所以不管哪个店家罗列一堆基本上没什么大区别的产品放在她面前让她挑选的时候,她都是随便瞄一眼就说:“庸脂俗粉。”

店家一脸尴尬地看看严卿。

“她跟你开玩笑。”严卿笑得温闻可信,很容易就安抚了店家脆弱的神经,他仔细看过后选中其中的一套,“就拿这种款式的吧。”

她挑选的东西都比较雅致,品位跟他的相貌倒是挺相称的。性格嘛,打破陌生那道藩篱后,他偶尔的强硬就不那么讨厌了,而且他大部分时间装斯文装得很到位的,对她的胡来也很不计较。

但凡大大小小的事,她都随他去管,只在旁边看着,就好像对婚礼怎么办不是太介意一样。

反正,不管做什么不都是为了结婚吗?怎么世人搞得都有点本末倒置了呢?婚礼是盛大了,新房是豪华了,但是这些装备的烦琐早就把新娘的梦都挤没了。

至于婚纱照么……

她指了指因为这段时间忙碌而产生的熊猫眼:“干脆拍个熊猫春睡系列。熊猫睡在沙发上,熊猫睡在西湖边,熊猫睡在布景前,熊猫和男人一起睡。”

他笑她胡扯,仔细端详了一番,还是可怜她睡眠稀少,决定放她多睡点觉,等她忙过了这阵,婚礼后再补拍。

可就在这忙得几乎喘不过气的日子里,每一个思考的间隙,欧阳随的影子就会冒出来,让后像蔓藤植物般攀爬出大片的面积。

他很遵守承诺地没有出现。

明明知道他会这么做的,明明都是她要求的,可是心里还是会有古怪的失落,越来越觉得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

感谢这个时代的八卦杂志如此周详,只要长得不错的不管是做什么的都不放过,小小造型师也常有见报。

她瞥了瞥办公桌的一角,那里堆放着小米给她采购的市面上所有当期的八卦杂志,他和她的家庭传闻早就被淹没在了整容、包二奶、爆打记者类的爆炸性新闻下。

有关他的,有不过是哪位艺人出场的行头是他打造的,其他比较常见的就是关于他为什么不再接女性Case的讨论。

原来这就是他当初那句话的意思。

下午三点,有阳光透过大厦与大厦的缝隙,映在了她的窗上。

任何东西上了正轨都会走得特别快。日子也是,婚期居然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到了。

婚礼一周前,天就阴了,云层厚厚的,要下不下地漏过一滴两滴雨,猫捉耗子似的不给人间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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