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3)

夏允目抿了抿嘴,“我……”声音太嘶哑,夏允目又吞了吞口水,才说:“能告诉我……电话亭在哪麽?”护士手中还抱著一小叠的病历卡,微微拧眉,夏允目又说:“我给、给我……家人、打B>B打电话。”

家人……麽?

夏允目突然觉得有点难受。

护士指了指方向,夏允目轻轻颔首。那护士走开的时候,又回头问了一句:“你一个人行麽?”

夏允目又点了点头。看著那护士的背影,他揪了揪衣角。

後来,夏允目和护士要了几角钱。

他除了这幅身体,身上没有一样东西是自己的。

夏允目站在医院询问台处的电话亭前,低头摊开手掌,无声地数了数。右手拿起了话筒,抖得很厉害,不知是手肘真疼得难受,或是……夏允目吸了口气,按下了一组他怎麽也不会忘的号码。

就算他死了,他也不会忘的。

“嘟──”夏允目的心猛地一跳,“喂……”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女音。夏允目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他抿唇,又拨了一次,睁大了眼睛,看清了每一个数字。

还是一样的女音,温柔的、残忍的。

一次又一次,在耳边回荡。

清晰的让他想哭。

最後,夏允目对著话筒。

“贺、贺先生……”

“还记得、记得……夏、夏允目麽……?”

一句话,用了他所有的力气。

夏允目摸了摸眼角,一滴泪也没有。

夏允目才知道,原来也有人喜欢玩男孩。

而且,收费比女人还好。

夏允目也算继承了他妈这方面的天赋,没几个月,银行里的钱就多了一个零头。

就这麽过了两年。从前,夏允目不知道他妈和多少男人睡过房里那一张床;现在,夏允目不知道他和多少男人睡过那一张床。

他发现,其实这事儿很容易干的。

只要躺下来,张开腿,就行了。

比到处捡废铁垃圾还轻松。

夏允目很玩的起,他的长相算不得出色,顶多是顺眼耐看,唯唯诺诺的模样,很容易极其男人的兽欲。

对,是兽欲。

让夏允目哭,似乎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只不过,夏允目很少流泪,就算在床上让人操得狠了,那双眼一滴泪也不会流。

只有一回。

一个客人带了另外一个男人,两个人合著把夏允目摁到了床上,一起进入的时候,夏允目痛得又哭又叫,却没法让那两人停下来,换来的只有更为凶狠的撞击。

那一次,夏允目拿了不少钱,却也在附近的老旧诊所躺了几天。

没收钱。

诊所的医生,也上过他。

夏允目很少过生日,至少自从外公外婆死後,就没过了。

他却记得很清楚。

所谓的过生日,就是外婆煮一碗面线,还有红鸡蛋。外公不喜欢他,所以除了外婆的面线鸡蛋,夏允目并不知道,生日还能怎麽过。

他早就忘了外婆长什麽模样,却一直记得那碗面线的味道。

其实,他也只吃过一次,就在三岁的时候,外婆还在的时候。

然後,就再也没有人记得这个日子了。

夏允目的十七岁生日,不知道这是上帝怜悯的礼物,亦或是恶劣的玩笑。

他遇到了那一个人。

夏允目在酒吧里遇到那个男人。

那间酒吧在城街的另一头,客人不多,高档得很。夏允目从来不会来这种地方,他会进来,是因为酒吧外头的冰雕很好看。水蓝色的灯照耀著,很好看。

他一进来,就後悔了。

里头很安静,只有台上的人在唱著他听不懂的歌。

服务生很快就走了过来,操著一口很纯正的英语。夏允目吓了一跳,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那服务生一笑,用中文化解了突来的尴尬。

那是一个,不同於夏允目生活的地方。

远远不同。

夏允目遇到贺泉就是在那一个地方。

太好看的男人。

夏允目坐在最角落,他习惯不让人察觉,点了一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味道的特调酒,价钱刚好是他现在身上所有的钱。

贺泉就坐在吧台前,淡笑著,不是对著夏允目,是对著电话。

喃喃细语,不知道说什麽。

他的笑容,夏允目第一次觉得……原来,真的有人,能笑得这样好看。

贺泉穿著西装,没打领带,却围了一条米色围巾。

头发略长。

夏允目想,或许可以扎个小马尾。

贺泉很快就离开酒吧了,挂了电话之後,夏允目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喜悦。

那是夏允目第一次看到贺泉,那时候的贺泉正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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