矶汉拿(25)

赵矜冉站在医院大门外的小花坛旁等肖青礼开车过来,有穿着医院工作服的大爷拎着水管在一旁慢慢浇花,艳红的蝴蝶兰,纷飞在浓绿的茎叶间,空气的每一寸狭窄空间里,都凝聚着湿润的柔软。赵矜冉眯着眼望了望天边的日头,春光明媚,生机勃勃,于是慢慢松懈下心神,从那暗沉的病房中,让自己冷静地走出。

肖青礼将车开上车道,赵矜冉慢跑了两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肖青礼打着方向盘,目光凝聚在车前镜上,转向出了医院大门,“你和叶海说了些什么?那么不高兴。”

赵矜冉知道瞒不过这个精明的上司,“他的回答一直都在避重就轻,我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肖青礼大笑,“看来叶忘教会了他不少学问。”

赵矜冉注视着肖青礼的神色,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青礼哥,叶海是个什么样的人?”

肖青礼想了想,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有趣的故事,线条滑润的侧面勾勒出愉悦的神采,牵引的唇角的一颗梨涡愈发深邃,“我与叶忘同窗十载,我也算是看着他们几个小鬼长大,叶海从小就是个安静的孩子,勤学苦读,又是在懂事之后被领养,听说被叶蔚城领回家的时候还有点心理上的接受障碍,所以他和叶贤叶净那两小鬼不同,待人接物上总透着股窘迫和生涩,我也是与他呆久了他才渐渐对我放下心来。”

赵矜冉想了想,问道:“他是叶家的少爷,身手总该是不错的吧?”

“那是你没见过叶海刚来到叶家时候的模样,十四岁的男孩子看上去就只有□岁,弱不禁风,什么毛病都有,据说是被饿坏了的。这孩子小时候身体毛病太多,不能做剧烈运动,等过几年后身体渐渐养好,身体建构已经长成,早错过了最佳的习艺时间,所以他的身手算是挺差的,连我都打不过,遇上坏人基本就是属于挨打型的。”

赵矜冉想起那夜那人迅捷而精确的枪法,小心试探,“身手不行,可以学习枪法啊。”

肖青礼撇了下嘴,“旁人或许可以,叶海不行,他有先天的弱视,生长发育期间视力极其不稳定,有阵子几乎失明,还查不出原因,医生说应该是心理疾病,听叶忘说过,叶海小时候被单独关在禁闭屋里长达一周,他视力不稳定的毛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还怕黑,你难道没有注意,他一直都戴着隐形眼镜。”

赵矜冉摇摇头,他真没有注意到叶海的眼里是不是带了隐形眼镜。

肖青礼斜睨了眼赵矜冉,噗嗤一笑,“矜冉,我知道叶海长得好,你可别是看上他了。”

赵矜冉大窘,连忙反驳,“要论长相,你这警局之花可别让李木哥那愣人给摘了!”

肖青礼大笑,“说什么呢!”

赵矜冉笑哼,“肖警花的名号我可是打从外城就听说了啊!说什么你和叶忘是s城黑白道上的绝壁双花,一朵玫瑰一朵牡丹!”

肖青礼笑得直抽气,“胡说!胡说!”

赵矜冉笑呵呵地看着身旁的上司,他理解美的定义,对肖青礼和叶忘这对同窗好友,他知道美在他们的身上,是拥有了具象的意义的,肖青礼和叶忘同岁,这两名年近三十的男子,身形上多有相似,皆是瘦削地令人心惊的薄弱体格,却掩不住他们本身由内里而盛放出的光华,肖青礼的媚是蒙尘的牡丹,虽无心盛世,却依旧冠绝天下,叶忘的艳是惊世的玫瑰,风霜雨雪,催化出生命的红。

赵矜冉简直可以想象,当这两个人青涩稚嫩的身影同时出现在青葱校园时,那样的光景,那些围绕着的赞叹和惊艳,必然又是美的另一则传奇。想到这,赵矜冉忍不住又笑开了。

肖青礼却缓缓止了笑,斜斜地注视着赵矜冉,眼里的笑意依然浓郁,显出灼灼的快乐,“矜冉,你也只是个小鬼,幻想伪装却频频暴露自己的聪明而又笨拙的小鬼。”

赵矜冉愣住。

叶海站在窗边,透过厚重窗帘的细缝,沉默地望着远处医院大门花坛边的赵矜冉,那个人的身影挺拔且强劲,身形虽不算魁梧,肩背的硬朗线条里仍是透露出了卓绝的力量,叶海无端地突然想起从他房里沙发下摸出的那个打火机,那种灼烫着指尖的热度,似乎时隔几日,依然未曾散去。

“哥。”

叶海回头,看见他最小的弟弟正坐在素白的床边削着红彤彤的一个苹果,水果刀翻转在五指间,笨拙而坚持。他们四兄弟中唯有叶贤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他是叶蔚城一位生死之交的独子,出生于医学世家,家世渊源不可不谓之深厚,从小养尊处优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少年时期经历的唯一波折便是5岁时候双亲车祸丧生,律师按照其父生前遗嘱将遗孤托付给远在s城的叶蔚城,从此远走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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