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心(58)

深深的门庭像要吃人的怪兽大嘴,我迈步踏在地毯上,仿佛每一步都在巴自己送上被吞噬的道路,我担忧无数日的谜底终于要展开最后的答案,让人心乱如麻。

我只是这个故事里半路参与的主角,如果没有我,也许一切还会维持波澜不惊的状态,似乎我的到来是颗飘过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波浪。

我能选择吗?他们能选择吗?

似乎,都不能。

命运从来都不是随我们意愿兜转的东西,我们只能被动的选择哭泣或者接受。

母亲的背影看上去还好。她对面坐着一位妇人,那位妇人迎面坐在那儿,看上去身体孱弱,我一眼就能看见,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她很熟悉,她一定曾经生活在我生命里过,时间或长或短,不敢确定。我只觉得记忆里模模糊糊有她的影子,在一些细小的缝隙。

她似乎说不出话,母亲拉着她的手絮絮说着什么,她只管呜呜不停。

看上去,她似乎比母亲还要年轻些,眉眼之间透着曾经的秀丽,年轻时必然也是美人一个,只是她有点像谁,一时想不起来。

我颤着声音叫了一声:“妈。”

她和母亲同时看向我,母亲立即露出笑脸,站起来招呼我:“快过来,快过来。”

我慢慢走过去,眼睛却一直溜着那个女人,她和母亲一样殷切的看着我,语声迟缓,无法表达心中意思,手急得直摆,孟屿暮连忙快步走上去拉住她的手,温柔的说:“她会坐的,别着急。”

她,是孟屿暮的母亲吧?那个被送到精神病院二十多年的女人?

那个女人还在呜呜激动,母亲只好坐下安慰她,我瞥见她的眼泪在略有些细纹的脸上晶莹滑落,愣住了,那剔透的水痕像刀一样插在心头,心疼的厉害。

鼻子一酸,也想陪着哭上一场。凌棠远忽然一把握紧我的肩膀,我回头看他,他面部表情比我还紧张,没说话,目光温暖如春。

“妈,这是凌先生。”我才想起来跟母亲介绍,母亲打量着,嘴里说:“上次晔晔回去就说了,谢谢你照顾墨墨,这孩子从小受了不少的苦。”

凌棠远没有说话,我歉意的对他笑笑。母亲还不知道说话速度要放慢些,可能他并没全部读出母亲的意思,我下意识回过头,悄悄说:“妈,慢点说。”

母亲愣住,突然想起凌棠远那外表看不出来的疾病,憋在那满脸通红,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似乎又想起这样的男人竟是她一手促成给我的,有些控制不住的难受、哽咽。

幸好,母亲还知道掩饰,嘟嘟囔囔说了些走这么远,我一直担心的话,我也就顺着说,远也不怕,坐火车一天就到了来安慰她。

其实,凌棠远算是不错的了。如果忽略他的失聪,近乎完美。单凭身家模样学识都比我强上太多,母亲不该委曲的,可她现在的态度分明还有什么恩怨没解。

孟屿暮脸色阴沉,他的母亲倒是眼睛定定看着我不肯离开。

口齿不清的她含糊的说着,说着,能让人听清的字太少了,我不漏痕迹的仔细听着,她说:“拉,拉一定是,婷婷。”

孟屿暮靠在她的背后轻轻拍打着,小声说:“我知道,我知道。”

我微微侧脸看他,他似乎也在看我,那样深邃的目光隐藏太多的秘密,我竟然不敢迎上去看。

他看了半晌突然对所有人说:“咱们吃饭吧,去餐厅聊。 ”而后站起身,搀扶起那名妇人,与凌棠远擦身而过时,悄悄的递过去一个眼神。

除了我之外,谁都没看见。

血缘谜团(下)

午饭吃的很愉快。特指我,以及那位失语的疯妇人。

她总喜欢指着我说婷婷,婷婷,张牙舞爪的样子很失态,孟屿暮坐在一旁亲自给她喂饭,一口一口很认真,很仔细,却没有人发现他的眼睛里储满了泪水。

按理说,凌棠远应该叫她一声姑姑的,但他始终没有说话,除了我和母亲偶尔耳语交谈,整个饭桌上的人,沉闷的可怕。

只是即便这样仍无法压抑住我心底的兴奋,母亲安然无事已经让我放下心,其他都不重要。

饭后,我要带母亲回家,孟屿暮变了脸色让我等等,站在我旁边的凌棠远神色顿时紧张起来,他一手推开孟屿暮的纠缠,一手拉住我的胳膊。

他警告孟屿暮:“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和她说。”

“这是她们见的最后一面,我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孟屿暮坚持着,他全身紧绷已经做好发出攻击的准备,我想,如果凌棠远此时出言不逊,他一定会狠狠揍上一拳。

“那是你们意义上的最后一面,和我们无关。”凌棠远拉着我的手,用力拖拉着,我回头看看孟屿暮痛苦的表情,再看看凌棠远阴沉的面容,似乎他们俩在瞒着我说着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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