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叶草的等待(26)

这个人很有强盗的潜质。

他迈步刚要走被孟苏喊住:“既然你不请自来还非要进来坐坐,那请你脱下你高贵的鞋子,你该知道对我这样的人来说打扫一次很费力。”

本是要难为他,不想他想也不想,脱了鞋只穿一双纯白的棉袜便踩上了还冰凉的地板。孟苏从鞋柜里找了一双大号的脱鞋扔到他面前。看他自顾自坐在了沙发上她常坐的那个位置。

坐下了他的目光便胶着在对面的画上挪不开视线,孟苏看看他又看看画,怎么了?有什么奇怪?

忽然想到那日在画展结束之后轿车后窗的那副墨镜,记得工作人员也叫那人席先生,难道那画是他买了去?

席兖看画看了半晌,直到孟苏拿了水放在茶几上。

拉过一个小凳子坐下孟苏决定话说开:“席先生,如果你是来道歉的,喝了这杯水之后就算我接受了道歉。”

“为什么不肯接受那个职位?”席兖像是没听见她的话。

“为什么要呢?”孟苏反问。不接受施舍也不对吗?

“你认识这个画家?”席兖问道。

“认识。”孟苏说道,席兖看着那幅画的眼神有一种誓在必得。

“这幅画你肯割爱?”席兖问道。

“不肯。”孟苏说道,心里忽然便产生了厌烦:“席先生,不管是鉴于肇事者和被伤害人还是普通的陌生人,我想我们再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幅画。”席兖说道,看孟苏:“什么条件你可以割爱?”

孟苏摇摇头:“任何条件都不可以。席先生,我接受你的道歉,我希望从此以后我们就没关系了。”

席兖大约是笑了:“我并没有喝这杯水,所以还不算道歉。我想,我应该更正式的道歉才是。”

孟苏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此刻还带着未消退的笑意,竟让她——很是厌烦。

“不管你喝不喝,我既然拿了你五十万就代表一切OK了,代表以后不会有任何关系,明白吗?如果你只是因为这幅画的原因而要大费周折,或者说是煞费苦心,我看也不必了,因为无论如何,这幅画我是不会转让的。这样,我说的明白了吗席先生?”

“你很固执。”席兖说道,避过她的问题。

“算是性格缺陷。如果你听懂了我的意思,我想,席先生你应该回去休息了。”孟苏说道。

席兖不但不起身,反倒还很是舒服的样子靠在了沙发上,欣赏着对面那幅画:“你知道这画的是什么吗?”

孟苏不语,这个人的自说自话很让她无语。

“我只知道一件事,这里不欢迎你。”孟苏说道,声音冷了,脸上也维持不住刚才的礼貌。

席兖总算起身了,孟苏不言语,已走到了门边去开门,席兖出了门孟苏便要关门,他的一条胳膊却又横了进来:“记得,我还没有道歉。”

“我不在乎。”砰地一声孟苏使劲关上了门以示她的不满。

靠在门板上却听得门上“叩叩”两声。

“我在乎。”席兖的声音仍在门外。

未几,没动静了,只听得电梯叮当一声,席兖终于离开了这里。孟苏觉得有些无力,这个席兖真有让人累心的本事。

做好了饭菜开车送去医院,夏尚禹正查房,不知和新新在说什么,很高兴的样子。陪着新新吃过了饭孟苏又待了一会儿才开车回家了。小区里依然很安静,这样的夜晚本不该受到任何打扰的。

停好了车,在小区路边的长椅上坐下,路灯将晕黄的光投注在了那艳色的茶花上,添了一种朦胧。夜风还是有些凉的,抬头看看,很多人家已熄了灯火进入了梦乡,不知道他们的梦是如何的,孟苏肯定自己今晚没法睡得香甜。

本不该再有瓜葛的人何必又节外生枝?

路过了就是路过了,真的不必回头。

电话忽然响了,在这样的夜晚有些刺耳,孟苏不留神也给吓了一跳。那个号码她并不熟悉。

接起了电话说了句你好,只听那边传来清清淡淡的一声:“苏苏,树石。”

这个电话绝对是出乎意料的。

“还好吗?”下意识的,孟苏问出了这句话。

“你睡了吗?”树石问道。

“还没有,你在做什么?”孟苏问道。

很惦记的一个人忽然站在面前的时候,人往往会忘了如何反应。许多想说的话一下子便会全部杂乱无序。

“今天的阳光很好,我在画画。”树石说道。

手机中传来了欢声笑语,虽然是不同的语言,但是开心是一样的。树石已能画画了,应该是好了许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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