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石点点头。孟苏便拍拍新新的脑袋:“新新,阿姨有点冷,你到阿姨怀里来,咱们互相取暖好吧?”
新新点点头,钻进她怀里,孟苏双臂环着他,两只小手攀着孟苏的胳膊,咯咯笑着。
好不容易画完了,新新却睡着了。树石抱了孟苏到轮椅上,然后抱着新新,又看看画架,似乎没法拿。
“我来抱着新新,你拿画架推着我吧。”孟苏说道。
树石点点头。
看着怀里新新微红的脸和微微翘着的嘴角,孟苏心里一紧,新新又瘦了好多。回了2号病房,树石将新新放好,执意送孟苏回去,孟苏虽然拒绝,树石却不做声只推了轮椅就走。出了病房,就见夏医生向这边走。
“树石,你又带着新新出去了是不是?”夏医生微笑着说道,使得他这句看似“问罪”的话没有丝毫威胁力。
“嗯。”树石点头:“我先送苏苏回去,马上回来。”
夏医生看一眼孟苏,又看一眼树石,眉头轻皱。然后说道:“不如我代你去送苏苏小姐,你回去歇着。”口气重了些。
“树石,我都说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的,你回去吧,我明天来看你们。”孟苏马上说道。
树石犹豫片刻点点头,孟苏笑着和他说了再见,到了电梯间,听见夏医生的声音说道:“树石,你该知道自己这时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想,不用我一再重复。”
没听见树石的声音,只一声病房门关闭的声音。
孟苏的心马上就提了起来。那个温和的医生也有如此严厉的口吻,看来树石的病有些严重了。
孟苏折腾了几趟,小然笑说她现在关注别人的病比自己还上心。孟苏只是微微一笑。
这天又来到2号楼,进了电梯刚要按下关门键,一位年轻医生拦住了门,然后请一位老者先进了。他们看了孟苏一眼,然后又接着讨论。
“院长,我觉得对新新来说,现在化疗已不能控制病情了。我建议下一步造血干细胞移植。”他的话让孟苏蓦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可是,造血干细胞最好的供者是患者的兄弟姊妹,这样还有与患者HLA四分之一完全相合的机率,此外少数父母或其他亲属也可能有相合的机会,可是新新的父母到现在都没找到,也不确定他还有没有兄弟姐妹,等找到恐怕已来不及了,而与患者完全无血缘关系的人群当中,HLA完全相合的机率是万分之一至十万分之一,我们已联系了中华骨髓库和台湾骨髓库,可是目前为止还没有匹配的。这种方案虽然成功率高,可关键是找不到人啊。”老者说道。
“这样看来,似乎只能放弃治疗了。化疗既不能保证他活着,这样的疼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残酷了。”刚才那位年轻的医生说道。
“治病救人,不到完全没有希望就不能放弃。”旁边一位女医生说道。
孟苏听得愣了,电梯开了,那几个人出去她都没什么感觉。愣愣地跟着电梯到了顶楼又下去。直到看到大厅她才回过神来,匆忙地按住电梯推出了轮椅在大厅里发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地想逃避。
回到自己的病房,孟苏到窗前看下面的萧条的风景,明白了,自己逃避是不想看到新新,看到一个没有希望转好的孩子是会让人绝望的。
接连几天孟苏不敢去看新新。
入冬了,今年的初冬比去年寒冷一些。入冬没几天居然就飘起了小雪,孟苏想着要不要去看新新和树石。没等她去,树石来了,虽然裹得厚厚的,不过看起来仍旧是单薄,孟苏知道他是因为太瘦了。
树石来说是谢谢她,他很快就要去国外治疗了,临走来跟她道别一下。
孟苏点头,树石笑着走了。
第二天,孟苏想着,树石很快也要出国治疗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不如在他走之前多见两次,也顺便给他打打气。
去了,病房里住进了新人。新新正躺在床上侧头看窗外的小雪花。孟苏在门口调整好了表情才缓缓滚着轮椅到了新新床边。
“新新。”孟苏叫了一声。
新新转过头,眼圈周围都是黑的,嘴唇是白的。
“苏苏阿姨,你来了。树石叔叔上午走了。”新新说道。
“哦,这样啊。阿姨来晚了一步。”孟苏说道。
“阿姨,我还能见到树石叔叔吗?”新新问道。
“等树石叔叔在国外看好了病就会回来了。”孟苏说道。
“哦。”新新又转头看雪去了。孟苏也不说话,只觉得新新今天有些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