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20)

常征离老远就跟我招手,等我走进了他就拍拍车后座,说:“走吧,一起。”他鼻子冻得通红,脸上还挂着笑,样子像个小孩儿。

我思想斗争了半天,才坐上去,叮嘱他:“你要把不稳就赶紧让我下来啊。”

学校离营业厅挺远的,常征走的也不急,一路蹬着自行车一路哼着小调儿,我问他唱的什么,他说自己编的,我说:“行,你继续编。”

路过大钟寺的时候,常征指着新起的一排高楼说:“我们家就在那儿。”我哦了一声,说:“离中心广场挺进的。”他继续说:“可惜我们一家人都不怎么回去,我爸妈工作都特忙。”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语气有点儿落寞。我说:“起码你们还在同一个城市,也能经常见面。”

他轻笑了一声,说:“那倒是。”他刚说完前半句,后面又紧接着喊:“哎,坐好,前面有个坑。”我被使劲儿颠了一下,屁股咯的有点儿疼,就隔着大衣拧了下他的背:“看着点儿路,行不?”

到营业厅的时候,常征还怨我:“你掐人还挺狠的,我回去看看可别青了,否则让你赔。”

我忍不住笑起来,问他:“怎么赔?”

常征想了想,说:“陪我去大溪河里溜冰吧,前几天我弄了双冰鞋,咱去试试。”一说到玩儿,他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神采飞扬,我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影子正在不由自主的点头。

买卡很顺利,号段什么的都不错,常征帮我挑了一个比较吉利的号装进手机,充好值,然后顺手拨了个号码,我问他拨号干嘛,他说试试手机好不好用。

电话接通了,常征把手机塞进我手里,然后用自己的手机跟我说话,他说:“梁云舒,云舒……”

我傻傻的站在他对面,对着手机说:“干嘛?”

他看着我笑,眼里波光潋滟,他说:“记着啊,你第一个电话可是打给我的。”

我终于回过神来,撇撇嘴说:“就是试试手机嘛!”

回学校的时候,我坐在常征的自行车后座上看沿途的风景发呆,常征叫了我好几声,我都没应,他干脆停下来,转身看我:“怎么,不舒服吗?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我跳下自行车,用冰凉的双手捂在脸上,说:“你不是还要去超市吗?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他莫名其妙的看了我一阵,不太高兴的说:“到底怎么了?又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我抬头看了看不太晴朗的天,无力的说:“没有,我就是想自己走回去。”

我的不可理喻终于让常征恼火了,他说:“行,你走吧。”

我果然就迈开脚,一步一步的离他越来越远。

学期末各科都结课了,同学们忙着备战期末考试。自习课上,康静云又成了我们班上的常客。米英横竖看康静云不顺眼,每次她以来,她就坐到最后排的空位上去,倒是温琅每次都坐在我旁边。我说:“不用监督我,我不会再跟她吵架了。”

温琅也不理我,自顾拿WALKMAN听他的英语听力。偶尔温琅会把他的耳机拿给我听,当然给我听的不是英语听力,而是歌曲,他喜欢的英文歌旋律都很优美,可惜我听不明白歌词。

自从跟我们吵了一架,康静云也收敛了不少,每次来上自习都安安静静的,偶尔向常征问几个问题,也都把声音压得很低。自习的时候,常征也会偶不时抬头看看她,常征每次抬头,我都能看到他的侧脸,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双唇,坚毅的下巴。

我不自觉的用画辅助线的铅笔在稿纸上胡乱的描了一番,却是一副零零乱乱的五官,丝毫看不出模样。温琅凑过来把稿纸拿走,说:“糖浆喝完了吗?怎么还咳嗽的这么厉害?”

我萎靡的一笑,问他:“温琅,你书桌抽屉里还有桔子吗,我想吃!”

温琅笑着,低声在我耳边说:“要不我出去买吧,我正好也想吃呢。”

我说:“咱们一起去吧,我要逃自习回宿舍睡觉。”于是,我跟温琅前后蹑手蹑脚的溜出了教室。

米英上完晚自习回宿舍,看我躺在床上吃桔子,也捡了个剥开吃,边吃边说:“你跟温琅逃自习约会去了?”我差点儿被桔子汁呛着,使劲儿咳嗽了几声才澄清:“没有,我们一起买了桔子就各自回宿舍了。”

米英说:“谁信呀?”

“不信拉倒,”我摆摆手,“再说,你有啥证据说我们约会了?”

米英又吃了个桔子,然后神秘兮兮的说:“明天就知道了。”

“知道个头。”我拿桔子皮扔她。米英反应慢了点儿,被我扔个满怀,她作势要来揍我,我赶紧握着被子叫:“不是故意的。”我跟米英在宿舍一般都闹得比较欢。因为八个人的宿舍一般就我们俩在,其他六个普通班的同学每天早出晚归,不到熄灯时间绝对见不到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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