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26)

呆呆的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我彷佛做了一个异世的梦,要不是手机铃声乍起,估计还会在梦里沉溺。

一片嘈杂的背景音里传来常征不耐烦的声音:“梁云舒,你不是要请我看话剧吗?”

我紧了紧身上的棉被,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声说:“票不是早都给你了?”

他估计是咬着牙跟我说话的,声音里染上了抑扬顿挫的缓慢:“可是,你给了我两张票?”这喜怒无常的怪脾气有时候真让人受不了,我翻了翻眼皮,哀叹:“难道还要让我负责帮你找个伴儿不成?”

常征粗重的喘息在我耳边回响,过了老半天才平复下去,他用一种低沉的近乎沙哑的声音幽幽的问:“你非要这样才开心吗?”我为什么开心?我明明心疼的不得了,两张VIP的话剧票啊,鼎城剧院估计十年一遇才能上演这种规格的剧目。

后来,我都忘了怎么挂的常征的电话,我一直呆愣愣的想曾缄翻译的那两句诗,“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在家挨过一个周末,周一上课的时候我正好在教室门口遇到常征,他要出来,我要进去,窄窄的一个门,我们俩各自上前,又分别后退,他自然是板着一张脸对我横眉冷对,我抱着一大堆试卷和课本胳膊有点儿发酸,硬着头皮挤进门,却不小心擦着他的肩膀。手里试卷和课本掉了一地,我慌忙去捡,常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居高临下的瞅着我。

他的眼神无端让人慌乱,我捡到手的化学课本又掉下去,里面夹的便签扬了一地,我彻底无望的捧着脑袋,想护住便签上那些画的乱七八糟的涂鸦。

常征终于弯下腰,替我捡起其中的一个便签,在手里扬了扬,说:“画的不错,就是少了一双眼睛。”

我悲催的叹气,想伸手去抢,他速度比我更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躲开了,我只能再次扑过去抢,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他却不躲了,硬生生挡在我前面,就这样,我跟常征撞了个满怀。一瞬间,我的脸烫的好像被火烧了一般,书也不要了,便签也不要了,掉头就往外跑。

我在女厕所里磨蹭了半天,用凉水把脸洗了好几遍,终于不那么热了,才回教室去。数学老师已经在上课了,我从后门溜进去正好被他看到,他说:“梁云舒,你上来做这道几何题。”贼难的一道题,需要画好几条辅助线,我诅咒了一下变态的出题者,就拿着粉笔试着加上辅助线。

数学老师又在黑板上抄了另外一道题,问下面同学谁来帮忙解答?我背对着大家,只听见老师说:“行,常征来吧。”然后数学老师就接着说:“这节课咱们的任务就是把黑板上这两道题给弄清楚,大家先在下面自己试试解答一下,如果不会,就看梁云舒和常征解。”

我之前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混混沌沌的被老师叫上来结题,一时也摸不准门路,试了好几次,辅助线都画的不对。

常征在讲台的另一头,与我一样,面对黑板,捏着粉笔刷刷几下就写出了解题思路,他越快,我就越慢,时不时心虚的抬头看他一眼。一直以来,我都喜欢看常征的侧脸,挺直的鼻梁,坚毅的下巴,轮廓清晰完美。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偷窥,半转过头来冲我笑,我赶紧回过神做自己的题,后来,常征向我这边挪了挪,小声的揶揄我说:“你画的素描比你画的辅助线有水平。”

我拿粉笔冲他的脸就扔过去,可惜,没什么准头。

常征的题已经快答完了,他故意停下来向我示威,用低低的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一幅素描,我就告诉你辅助线在哪儿?”我站在讲台上一阵发晕,怎么都想不起来这道熟悉的题目该何解?

常征又问了我一遍:“如何?”我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回头看了看数学老师,大声说:“老师,这道题我不会。”我的原则是宁可出丑,也不接受胁迫。

数学老师不可思议的盯着我说:“不可能,你再仔细想想。”此时心慌,就算想破了脑袋,也未必能想出什么结果。我叹了口气,重新拿起粉笔,打算乱写一气,常征却在我边上说:“这道题是黄冈的模拟题,当时你还说铁三角有稳定性。”我恍然大悟,的确跟常征和米英讨论过这道题的解法,当时我用最简洁的三条辅助线勾了一个三角,还头头是道的跟他俩吹忽,铁三角最有稳定性,如此画辅助线保证万无一失。

可如今,站在常征旁边,铁三角成了我的死角。

我终于把那道题解出来,迷迷瞪瞪的回到自己的座位,经过常征旁边的时候,他冲我笑笑,我却视若无睹。米英悄声问我:“同桌,你今天好像有点儿反常啊,该不会是来大姨妈吧?”我拧了一下她腰上的嫩肉,色眯眯的说:“大姨妈她老人家休假了,现在来的是大表哥。”米英赶紧举起手投降:“梁云舒,你简直流氓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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