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地上化为纸屑的《红楼梦》,一字一句的说:“别指望我道歉。”
我跟康静云吵架,也不知道谁嘴快,居然告到大牙那儿,大牙特意把我叫到教室外面的梧桐树下,他靠在树干上,不紧不慢的说:“你知道康静云是咱们康校长的千金,常征家也是惹不起的,我不好罚他俩跟你道歉。康静云撕了你的书,回头我跟校长提提,让她赔一本得了,以后,你别惹他们就好。”
我静静的站着,小声说:“嗯,我不惹他们。”
大牙终于松了口气,“过了这个学期就高三了,梁云舒,我可是绝对看好你。”
我说:“谢谢卢老师!”
自从打了康静云那个耳光,常征也跟我记仇了,连话也屑于跟我讲,反正我是无所谓,不讲话又不会憋死。
那天在书店,常征居然又跟我说话,还真是太阳朝西出来了。他不但跟我打招呼,还兴致勃勃的问我:“在看什么书?”
我把封面翻给他看了看,他说:“《文学回忆录》,……你不会打算转文科吧?”
我笑了笑,说:“就是随便看看。”我们学校实验班的学生比较特殊,学校允许大家高三的时候随意转文转理。
常征又问:“如果考理科,你打算考哪个学校?”
我脱口而出:“上海的学校吧!”我爸妈都是复旦大学毕业的,他们总对我说:“上海是名副其实的大都市,你应该去体验一下的。”我很小的时候,就能对上海的重点大学如数家珍。常征点了点头,说:“上海的确不错。”
我瞥见常征手里的精装本《红楼梦》,无意中询问:“你也看?”
常征高深莫测的看了我一眼,说:“你帮我看看这个版本可好?”
我说:“挺好,就是价格也很好。”常征笑起来,“你觉得好就行了!”
我觉得好有什么用,又不是我买书,我敷衍的笑了笑,接着看我的《文学回忆录》。
六一儿童节那天,米英拿着从一中附小领来的氢气球送给我说:“老娘特意起了个大早去领气球,附小的老师差点儿以为我精神病。”
我说:“精神病人思维广,弱智儿童欢乐多嘛!”
米英崇拜的瞄了我一眼,突然抱紧我的肩膀说:“梁云舒,你太有才了。”
我推开她,假装整了整衣领,然后弹了弹袖口上的灰,呵呵一笑:“别太崇拜哥,哥只是个传说。”
米英果然就坐回她的位置,不过,笑得差点儿喘不上气来。
英语老师来上课的时候,看到米英还在笑,问她:“什么事儿这么happy,米英同学你能讲出来让大家都开心一下吗?”
米英憋得难受,呼啦一下站起来,说:“梁云舒……”说完这三个字,就突然没了下文,又接着笑起来。英语老师看向我:“梁云舒同学,你来说说?”
我吸了口气,说:“今天是六一儿童节!”
显然英语老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于是开始讲他的课。
整整一节课,米英都无法控制情绪,时而看我,时而大笑。我见书桌上还有米英早上没吃的煮鸡蛋,就随手拿过来在上面画了一个小孩屁股,意即:蛋腚,淡定!
米英看到那个鸡蛋又是新一轮癫狂,直把脸憋得通红,又拍桌子又蹬椅子,常征和温琅都诧异的看她,米英就把那个鸡蛋给他俩看,看完前排那俩家伙也跟着笑个不停,英语老师讲不下去课,就杀鸡儆猴的把我叫起来回答问题。
我口语和听力向来不好,他问的问题又比较拗口,我站了老半天,一直吞吞吐吐的回答不利落,英语老师说:“英语成绩最差,还不好好听课?”
我低着头,脸上一阵火辣,要命的是常征还回过头来看我,霎时,那种难堪简直让我无地自容,那一刻,我情愿我从来都不认识他。
可我万万没想到,常征会跟英语老师说出那样的话,“老师,我也没好好听课,我陪她一起罚站。”说完,他果真就站起来。
英语老师脸都绿了,他拿课本拍着桌子,喊:“常征你这是什么意思?”
常征非常平静的说:“我一上课就开始开小差,后来又笑那么大声扰乱了课堂秩序,确没有好好听课。”
然后,米英和温琅也先后站起来表态:“我们也没好好听课,大家一起罚站吧。”
英语老师已经要吹胡子瞪眼了,拍了半天胸口,才摆摆手说,“都给我坐下,明天每人写一份检讨交给我……要英语的,不少于1000个单词。”
随着英语老师的结案陈词,我只能哀叹一声,小声度嘟囔着:“常征同学,您果真是来给添乱的啊!”
晚上我就只上了一节晚自习,就溜回宿舍,给我妈打电话汇报我全天的生活,我妈喜滋滋的问:“那份检讨,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