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5)

我说:“你根本就是来抓鱼的。你的红袖箍是假的吧?”

他问:“哪儿漏了馅儿?”

我指了指渔网,“你不可能运气这么好吧,下到水里就能捞起个渔网。”我都来了多少次了,怎么就没那么运气,有时候连摸到的鱼都小的可怜。

他看着我笑,“红袖箍绝对是真的,我昨天出来巡视的时候下的网,今天想趁着巡视把网给收了,你刚才翻墙,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

还真是吓着我了,我半天都没理他,专心致志的吃烤糊了的玉米。

太阳快落山了,我抬起被河水泡的凉凉的脚丫,说:“回去吧!”

他在夕阳西下波光粼粼的大溪河畔冲我微笑,说:“我叫常征,平常的常,远征的征!”

我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了想,告诉他:“我叫……康静云。”如果早知道他就是康静云的青梅竹马,我当时打死也不会祭献出这个名字了。当然,我也没机会知道的,我跟康静云向来不怎么对盘,她不会吃饱了撑着把自己的小女儿心事跟我分享。

后来,我又多次一个人翻墙出去,去大溪河里游泳摸鱼,却再没见过常征,也就把这个人忘到了脑后。直到我摸到了他下的渔网,才想起来,有天傍晚,我的确和他一起坐在河畔吃过烤鱼和烤玉米。

那天,我烤了两条鲫鱼,没吃光,本着节约光荣浪费可耻的原则,就把剩下的一条鱼给米英带了回去。米英吃得差点儿吞掉自己的舌头,一个劲儿称赞,这是她吃过的味道最鲜美的鱼。

米英这姑娘其实是有些点儿背的,第一次吃我烤的鱼,就被鱼刺给卡到了,我给她灌了两大杯白开水都没冲下去,后来只好去校医院找医生帮忙。结果我们那个校医院的医生只会看感冒,对于拔鱼刺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活儿直接束手无策。

米英被鱼刺卡着难受的要命,我只能去找大牙请假陪米英去附近的人民医院。

大牙的脑子转的比较复杂:“食堂没吃鱼,米英怎么能被鱼刺卡到?”

总不能说鱼是我从大溪河里摸来的吧,于是我顺口胡诌到:“可能是鱼香肉丝里的。”

大牙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愤怒的说:“鱼香肉丝里根本没鱼,你又糊弄我。是不是你出的主意?八成是你想出去,就拉米英同学垫背。”

我心说,大牙同志,您真是把我想的太有勇无谋了,要出校门这样的小事儿用得着我挟持米英?但表面上我还是老老实实的顺着大牙的思路推测:“会不会是豆豉鲮鱼里的刺?中午我跟米英吃了豆豉鲮鱼油麦菜。”

大牙看着我还是持怀疑态度,我无奈了,说:“米英喉咙里千真万确是卡了跟刺的,要不这样,卢老师,您跟着我们一起去人民医院,那刺儿回头让医生□□拿给你看看。”小样儿,不信恶心不到你。

大牙终于给我们批了假条。批完了又叮嘱我:“外出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快去快回,别在外面瞎逛,你们俩女孩儿,不安全。”尽管婆婆妈妈,但总归还有点儿人情味儿。

米英喉咙里卡的刺儿有一厘米长,又细又硬,怪不得之前用白开水都充不下去,医生又给开了些消炎药,让回去赶紧吃。

我跟米英回学校的时候已经九点多,实验班已经下了第二节晚自习,我们的晚自习比普通班少一节,普通班是三节。实验班的学生下了第二节晚自习可以回宿舍睡觉,也可以继续留在教室里看书,通常我跟米英都会留在教室看书,但那天我看米英嗓子不舒服,两个人一合计,就直接回宿舍了。

实验班回女生宿舍一定要绕过花园的便道,再穿过中心教学楼的广场。花园的便道上种了两排银杏树,因为有些年头了,已经长的很高大,树荫把整个花园都遮住,下面就只能种些木槿。我跟米英每次路过小便道都走的很慢,我们俩都觉得这条路走起来很有曲径通幽的意境。

已经盛夏,木槿花开得很灿烂,我跟米英说:“我们摘一朵回去用清水养上吧,我之前喝的饮料瓶里有个细长玻璃的,很漂亮,回头插上木槿花,放在你床头,权当我让你被鱼刺卡的赔罪。”这个赔罪的礼物虽然轻了点儿,好在米英没嫌弃。

辣手摧花这种事儿,米英向来不及我有经验,我挑了个偏僻的位置,瞅准了一枝连花带苞的桠子,正准备下手,突然听到小花园里有人说话。

大致是:

“回去吧,这里蚊子多。”

“你再帮我讲讲压力和浮力的计算方法,我又忘了。”

“明天下了晚自习吧,今天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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