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跃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我立刻动身，亲自去和各个军团长疏通关系，联邦可不是帝国那样的一言堂，只要获得半数以上支持便可。你和方丛好好在家玩，带他参观参观。”

“是。”步凡压下心里的痛楚，满目纠结地低下头。这些天他征求父亲和爷爷的同意，因为对他和方丛的关系难以启齿，只说自己一定要对飞船上发生的事负责。步锦程和步跃都没有挑明这件事，同意得出人意料的快。步凡虽闹不清为什么，却又更不敢深究。

步凡发现，在感情方面，他的脑子确实很不够用。

步跃走后，方丛原本对参观步家没什么兴趣，可他走出菜地后，忽然看见几架长得像肥皂泡一样的小型飞行器停在空地上，人坐在里面像被泡泡包裹起来，肩膀以上的部分是轻薄的防护层。飞行器是彩色的，看上去极有童趣。

“这是什么？”方丛惊喜地问。

步凡看他喜欢，与有荣焉地介绍道：“这是我二叔设计的儿童飞行器，没有推广，只是给家里的小孩儿们玩。你要喜欢，我现在就教你。”

方丛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摆摆手道：“我先摸索一下。”他在军校也不是白学的，普通飞行器摸一摸就能上手。

步凡看着他开着七彩肥皂泡升到空中，也上了一台，追在他后面。方丛打开防护罩上的小窗，感受轻风慢慢chuī过脸颊的惬意。他在显示屏里看见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步凡，忽然玩心大起，操纵肥皂泡猛然向后一推，恰恰和步凡撞了个正着。

“哈哈哈哈哈！”方丛转身看向步凡的懵bī脸，又灵活地操纵肥皂泡怼过去好几下，然后绕了个圈停在步凡旁边，“我发现这个可以放在游乐场里面玩，开发一个项目叫碰碰飞船。”

方丛满目兴奋，步凡却有点像是被撞傻了，呆停着不说话。方丛又向右撞了两下，步凡被震得摇晃，终于回过神来。

“不是要参观吗？就坐这个去看你家的属地吧，你带路。”

步凡注视着他被风chuī得散乱的黑发，白净安然的面庞，心中狠狠一悸。不行，他要把方丛是自己弟弟的证据全部毁掉，绝不让能让方丛因为这件事嫁给其他人！

肥皂泡在天上到处乱窜，方丛很久没有这样肆意玩乐过，开心得找不着北。步凡忍着内心的激动和煎熬帮他介绍步家在附近的私产。

方丛发现这里的生活和在榕星上很像，步家人承包了一片山头和湖泊，开垦农田，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他这才了解到，步家人口众多，大多数人都过着在一方小天地里专心研究和耕作的生活，很像古诗词里那些不屑和世人同流合污的高人。只有几个代表，比如步跃、步锦程和步凡的二叔步新阳，经常出现在聚光灯下。

“你小时候有在这里种过地吗？”

步凡带着他返回老宅，半空中大声喊话：“当然，否则我在榕星的时候怎么能把田种得那么好？”

方丛若有所思。这还真是神奇，现在的人都靠全自动种地，偏偏步家的人要从小掌握原始技能。

走进老宅，穿行而过的人里面，方丛一个都不认识。步凡和家里的亲戚也关系淡薄，迎面遇见也只是点点头，连话都不说。

在回廊间七拐八绕后，步凡带方丛来到一栋独立的小院。这里的前院种植着一片玉米，十分野趣。方丛好奇地在玉米地里穿行，见到这里的玉米不仅硕大，而且颗粒还是红色的，特别想摘一个来尝尝。

“你自己摘吧。我住的院子里没人，你自己玩。”步凡急于去销毁文件，正好把方丛先甩开。

方丛掰了一根红玉米，进屋去找厨房。往里走时，闻见一股烧糊的味道。他循着这气味，看见远处一团剧烈的火光。

“步凡，你在自己家放火gān嘛？”方丛跑过去，只看见一地碳化的碎纸。需要付诸纸上东西，通常来说不是具有收藏价值，就是极为重要的文件。步凡刚才就火急火燎的，究竟是要对什么东西毁尸灭迹？

方丛低头拾起碎纸想要辨认字迹，步凡急得慌忙拦住他，心虚表露无疑：“就是一堆废纸。我们去吃烤玉米吧，我再去摘两根。这玉米是酸甜口的，很好吃。”

当初他特意把这份亲子鉴定报告打印下来，就是想整完方丛之后，把这叠纸扔到郭可菲脸上，质问她为什么要抛夫弃子。可现在……

扑通——

“丛丛！”步凡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拦了下方丛的手，他就突然结结实实地倒在了地上。不对啊……方丛不是这么脆弱的！

步凡抱起方丛就往外冲，刚冲到前院的玉米地，方丛的拳头忽然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一出口就是一声喘息：“不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