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点点头。

那一刻，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湿了眼角。

女医生叹口气，起身为她消毒。

莫然两手紧紧抓着衣角，面如死灰。

就让一切都结束在今天。

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女医生已经戴起口罩，手术台的灯已亮起。

轻轻分开她的两腿，下一秒，她泪如雨下，却无声无息。

绝望的瞬间，刺耳的手机铃声划过耳际。

她猛然直起身子，“医生，等一等，我……接个电话。”

逃也似的翻下手术台，顾不得身上宽大手术服的纠缠，她奔向自己的包，掏出手机。

“余南，什么事？”

夏余南在电话另一头，声音急切，“然然，你在哪？”

“我……我在……嗯，怎么了？”

夏余南想了想，犹豫着开口，“然然，你来一趟仁和医院。”

心一惊，莫然险些手抖摔掉手机，稳了稳情绪，“怎么了？”

电话另一头的人一时语塞，“具体地方我发短信给你，你先过来吧。”

说罢掐了线。

连声说着抱歉，莫然脱下手术服，依着短信内容，直接进了医院电梯。

走在五楼病房，莫然的心越来越紧。

经过服务台，护士一眼认出莫然来。

“请问是莫小姐吗？华先生在505病房。”

莫然愣住，“你说谁？”

小护士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就是前天车祸住院的华晟晞，华先生啊。”

莫然的手开始发抖，脸色渐渐变黑，“你说什么？”

挪着近乎瘫软的双腿，她拼了命的奔过去，挨个门牌号找。

刚一进门，她险些晕倒，徐诺赶紧过来扶住她。

病床上，他挂着呼吸机，睡得很安详。

颤抖着，她稳住情绪，“你们……都在啊……”

艾菲一直守在病床旁，见莫然绝望至极，不忍地别过头抹泪。

华晟威吸吸鼻子，“刚刚哥突然醒了过来，说非要见你……结果……又睡了过去。”

莫然僵在那里，难道，是即将拿掉孩子的那一刻，他才……

看向床头，他最喜欢的Amani叠放在那里。

“艾菲坚持要回去把它拿来，说他一定会醒，醒来一定不愿意看自己穿着病号服……”徐诺讷讷道。

原来，那天她撞见艾菲，正是刚从华宅取了衣服往医院来。

半晌，她疯了一样死死抓住徐诺的衣领，“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

“莫然，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啊？他……他都这个样子了……你让我怎么冷静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趔趔趄趄挪到华晟晞床边，终于，失声痛哭。

她整个人都瘫倒在他身上，隔着被子，声音凄惨欲绝，“你个臭男人……你就想这么扔下我和孩子了吗？你这个自私的男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华晟晞你起来告诉我为什么啊！”

夏余南不忍，走出病房，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个人抹眼泪。

事情，为何一夜之间演变到了这个地步？

幸福于他们，真的那么难吗？

******

哭喊了大半天，到了晚上，莫然嗓子已经全哑。

她一刻不离病床，徐诺送来的饭，她一口也没动。

食不下咽。

徐诺叹口气，坐到她身旁。

“莫然，当初本想告诉你，结果却发现你怀孕了。医生说，这段期间最怕刺激……是我告诉他……你在LA……他是去机场的路上发生的车祸……解决好王安的事之后，他便一刻不停地想去美国找你。”

“不要说了。”莫然摇摇头。

医生说，他已昏迷了5天。

身上几处皮外伤，左臂骨折。

不算重伤，却迟迟不肯醒来。

莫然想，也许，是他太累了。

一直爱自己爱的太累。

她握起他的手，呢喃道，“晞，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你到底喜欢上我哪一点。我这么小气、敏感、愿猜忌的女人，怎么值得你爱。晞，你快点醒过来，你知不知道，我的肚子里，有我们的小宝宝。你说，会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虽然我喜欢女孩子，因为可以和妈妈一起逛街，但是我希望可以是男孩儿，长的他爸爸那样的浓眉毛，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当然，还有一身的才华。只是，你们两个将来一定又要欺负我一个人……不然这样，晞，你快点醒过来，我们再生一个妹妹好不好？晞……”

……

“坏男人，大懒虫，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了一个星期了。你说话不算话的家伙，说好了对我负责的……你快点起来嘛……”

……

“晞……你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去武汉那一次？我在宾馆跳舞，你给我拍了好多的照片，我还夸你有潜力呢。你看，我今天把照片带过来了，想不想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