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他的心(191)

黑了不少,皮肤晒成了小麦色。

头发剃得极短,干净利落的板寸。

较之从前的清瘦,如今看上去有一种暗藏不动的力量感,双手在桌面随意地交叠在一起,哪怕处于放松状态,手臂的线条也隐隐勾勒出肌肉的轮廓来。

……

气质也不一样了。

他面无表情坐在那里,目光与她在半空中对上,无悲无喜,仿佛看着陌生人似的。

那样的眼神叫路知意心头一慌,进门前的镇定从容悉数消失,恨不能插上翅膀哧溜一下飞走。

怎么会是他?

竟然是他!

千百个念头从脑中一闪而过,但时间只过去须臾。

居中的刘建波和蔼地笑了笑,看着有些紧张的小姑娘,指指前面的椅子,“不用拘束,坐下聊。”

路知意收回目光,勉力稳住心神,先站着自我介绍了一句:“你们好,我是来自中飞院的毕业生,路知意。”

然后才依言坐下。

她才刚落座,刘建波就侧头对陈声笑了,“小姑娘也是中飞院毕业的,怎么,认不认识你这个小师妹?”

路知意的目光微微一动,落在陈声面上。

却见陈声疏离地对刘建波笑了笑,“不认识。”

她心跳一滞,面上礼貌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

不认识。

简短三个字,将过往与今日分隔出一条楚河汉界。

刘建波又转向路知意,分别介绍了连同自己在内的三个面试官,“我是政治处主任,我叫刘建波。”

路知意:“您好。”

“这是第一支队的队长,郝帅,名字起得不错,可惜事与愿违。第一支队主要负责航海救援行动。”

路知意:“……您好。”

“这是我们基地第三支队的队长,陈声,负责飞行救援任务。如果你进了基地,十有八九就是跟着他了。”

路知意心里一阵狂跳,再一次对上陈声的目光。

可他还是那样,淡淡地看着她,像是传说中那种不苟言笑的魔鬼面试官,动不动给个下马威,绝对会让人笑着进来、哭着出去。

在那样的目光之下,路知意觉得自己是海上的浮萍,身不由己,一颗心起起伏伏,没个着落。

她拼命告诉自己:这是面试,集中精神。

他爱她也好,恨她也罢,旧怨情仇都暂且放放,眼下最要紧的是顺利通过面试。

可是一颗心还是无可避免地沉了下去。

三个面试官,每人面前都放了一份路知意的个人简历。

刘建波低头看了一眼,“我就先例行问几个问题……路知意,我看你的简历上,年年都是专业第一名,还去过加拿大实训,拿了优秀飞行员的荣誉称号?”

路知意点头:“是的。”

刘建波莞尔,抬头看着她,“小姑娘很优秀啊。那我想问问你,以你的条件,去几大航空公司应该也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为什么偏偏跑到我们这来了?”

他这样问,并非妄自菲薄,而是现实如此。

救援队不是不好,事实上,这一行和武警、消防队一样,备受赞誉,责任重大,但正因如此,才更缺乏人才。

国内的航校毕业生,但凡能进航空公司的,没几个会选择救援队。

这也是为什么陈声进来不到三年,就已经成为飞行支队队长的原因——以往队里的人多半是因为各种缘由没能进入航空公司,所以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这里,算不上同行里的佼佼者,有的甚至是中等偏下。可他倒好,带着满身荣誉,原本可以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却偏偏义无反顾来到基地。

刘建波还挺惊讶的,他在基地待了二十年了,如今已是奔五的人了,没想到这几年里接连遇到中飞院的优秀毕业生。

除了陈声,第三支队的凌书成也是个例子。

但路知意的简历他早已看过,政审情况也了解得一清二楚,这个问题是他特意挑出来的。

诚实,是任何岗位都极其看重的品质。

一室寂静,窗外的日光晒进来,细碎的光芒倾泻一地。

偶有风来,温热咸湿,带着海的气息。

归航的渔民天不亮就出发,此时满载而归,于是海面上寥寥几只船的影子,倦鸟一般逐渐靠岸。

路知意想了想,“不瞒您说,我的政审情况也在简历上,您应该也看见了。我父亲前些年因为一次意外,被判处故意伤人罪,入狱六年。国家有规定,航空公司的飞行员政审不得有污点,直系亲属若有犯罪记录,统统不予录取。我这情况,只能被航空系统拒之门外。”

刘建波和气地点点头,也不继续追问家庭境况,“这我能理解,你坦诚说出这个理由,比说些高大全的理由好得多。我也有自知之明,我们救援队确实不会是飞行学员的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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