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萤一言不发,抓过他的手,穿过马路,到了不远处的一家宾馆。
拿身份证,付钱,上楼,cha卡,取电。
门合上的时候,蒋西池径直地靠了过来。
窗帘没彻底拉好,留了一条fèng,让房间有一种半明半昧的感觉,像是天还未大亮的清晨。
方萤攀着蒋西池的肩膀,接纳他,又温暖他。
伸手轻抚他的头发,亲吻汗津津的额头,低声说:“……阿池,我爱你。”
——即使你被这个世界背弃。
我爱你。
被子被汗浸得泛潮,浑身都在发热。
他没留任何余力,直接又有些粗暴。
眼睛里、呼吸之间、皮肤上的温度……全都是方萤。
在一次又一次的冲撞之中,他渐渐感觉到,那曾经无数次将他从睡眠中拖拽而出的梦魇,无数次裹挟他无法前行的冰冷往事,无数次让他自觉与这个世界的喧闹隔绝的自厌情绪……
终于彻底地远离了。
结束。
他抽出来,摘了东西,翻个身,把汗津津的方萤抱入怀中。
一时之间只有呼吸的声音。
方萤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他不说话地收紧了手臂。
过了很久,“阿萤。”
“嗯。”
“我已经没事了。”
·
外面春光极好,两人也不舍的浪费,
洗过澡,很快退了房出门,没什么目的往前走。
走到公交站,恰好来了一辆车,也就没什么目的地上了车。
车子哐哐当当地走出一阵,方萤才发现这辆车恰好可以经过墨城外国语中学。
两人在墨外下了车,在校门口买了两支冰淇淋。
到校门口,却被保安拦下了。
也无所谓,折返,随便挑了一条路,仍然没什么目的。
沿路石头砌起的高高低低的台子上,生出颜色各异的野花,在潮润的风里轻轻摇动。
走出一阵,方萤的冰淇淋就吃完了。
转头一看,蒋西池的还剩一大半。
“给我吃。”
“不给,这是我的。”
“小气!”方萤伸手去抢。
蒋西池举高了,让她够不着。
她跳着抢了两次,还是没成功,最后只好使出杀手锏,伸手去挠他痒。
他无奈妥协,把冰淇淋递过去。
方萤生怕他还会抢回去一样,一口咬下去。
霎时冰得整个人一哆嗦,眼泪都出来了。
蒋西池笑起来。
方萤过了好一会儿,才忍着泪,手忙脚乱地把这一大口冰淇淋咽下去。
也没闲着,踮脚就把冻得快没知觉的唇靠上去。
蒋西池却是一笑,“你真冷,我给你暖一暖。”
化被动为主动。
方萤很费劲地才把他推开,瞪他,“耍流氓啊!”
蒋西池笑着:“对自己的人,不叫耍流氓。”
他们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幽深寂静的一条步道,头顶枝叶参天,繁茂葳蕤。
连投下的浓荫都仿佛带着绿色。
往下看,能看见熙攘繁华的高楼和街道,喧哗的声音却是极远。
“阿池,”方萤握住蒋西池的手,目光看向远方,“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太糟糕了,配不上你。”
蒋西池垂下目光去看她。
“……所以我总想变得更好一点。”
“你已经很好了。”在她抬头看过来的时候,他说,“真的。”
这个世界太糟糕了。
幸好,还有你。
第62章 寿宴
墨城盛夏, 热浪腾腾。
车内冷气呼呼地吹, 也只能对窗外热气稍做抵御。
出租车停在墨城大酒店门口, 蒋西池拖着行李箱直接下了车。出电梯, 沸腾的人声便从宴会厅里袭来。
门口支了一张桌子,方萤正往礼品簿记录嘉宾送来的礼金。
她似有感应一般地抬起头来,瞅见身上还套着西装的蒋西池, 也不管自己的“本职工作”了,扔下手里的笔就迎上去。
抓着他西装腰间的两侧,抬头去看他,笑说:“就等你了。”
她蹭一蹭挠一挠的小动作弄得蒋西池心里莫名发痒, 然而念及还有长辈在场, 便不好做什么, 只是伸出一只手臂搂住她,缓慢走到了桌前。
吴应蓉瞅一眼跟连体婴儿似的黏在一起的两人,委婉说道:“……今天蛮热的吧?”
方萤:“不热!宴会厅里冷气打得太足了,您看, 我都冻出一身鸡皮疙瘩。”
今天阮学文七十大寿。
原是不想做寿, 被小辈几番鼓动, 还是答应下来,转头便乐呵呵地去拟宾客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