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86)

漠北静静看着孩子,反问道:“亦楠不信?”

亦楠丝毫没有犹豫的摇头:“不信,是的话为什么一直不认我,她在逗我开心呢。”

漠北帮孩子穿好外套,抱起幼小的身躯放在膝盖上,捧着他的小脸往额头上吧唧一口:“儿子听我说,干妈没有骗你,她的确是你的亲妈妈。其实她一直对你这么好,是不是和亲妈妈一样?”

亦楠皱眉听着,没有回答。

静谧几秒,漠北决定一次性说完,虽然孩子接受不了,可是这些事迟早都要揭穿。孩子再和他培养感情下去,怕是永远都不会和夏眠、薄槿晏亲近了。

“还有,我不是你的亲爸爸,干爸爸才是亲的。”

亦楠被复杂的关系闹晕了,小眉头蹙得更深。

漠北摸了摸他软软的头发:“宝贝,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人活在世界上总要说一些不得已的谎言。妈妈就是这样,她一直很爱你,看着你就在身边却不能相认,她也很痛苦。”

亦楠眼眶开始发红,抿着小嘴紧紧盯着漠北。

漠北被他看得难受,移开视线:“你爸爸,其实就是薄叔叔。你一直很喜欢他不是吗?”

亦楠忽然肩膀开始抽动,眼泪噼里啪啦就落了下来,抽抽搭搭道:“老爸你不想要我了?你是不是要娶新老婆,生新宝宝了。”

漠北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亦楠越哭越伤心,好像真的要被漠北抛弃一样,小手揉着眼睛:“我不要别人当爸爸,也不要妈妈了,我只要漠北爸爸。”

薄槿晏刚刚推门进来,孩子伤心委屈的话语清晰的落尽他耳中,挺拔的身姿蓦然僵在门口,他沉默的看着漠北和孩子,手里的药盒被他攥得扭曲了形状。

***

漠北最后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向孩子解释清楚这一切,亦楠听完后忽然有些惧怕夏眠和薄槿晏,总是惴惴的看着他们,离得极远。

回去的时候亦楠坚持要坐漠北的车,小手拽着漠北的衣角戒备的看着薄槿晏和夏眠:“我要和爸爸一起。”

夏眠哀伤的看着亦楠,小声询问:“宝贝,你讨厌妈妈了吗?”

亦楠咬了咬嘴唇,往漠北身后躲了起来。

夏眠受伤的望着孩子,漠北抚了抚孩子毛茸茸的脑袋,对夏眠和薄槿晏道:“只是暂时的,以后就会慢慢接受,这个过程急不来。”

亦楠忽然又探出头,坚定的补了一句:“不是暂时的!”

夏眠和薄槿晏一愣,亦楠就拖着漠北的手拼命往车边走:“爸爸快走。”

漠北无奈的对夏眠比了个手势:“等我电话。”

夏眠和薄槿晏回去的路上都没再说话,来的时候她满腔热忱,而今回去的时候却是心思繁杂。在孩子的事儿上她一直知道自己办的不妥,是她把孩子亲手推离开自己的。现在想让孩子接受就逼着他接受,哪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薄槿晏看夏眠一直失神的靠着椅背,出声安抚:“给孩子点时间。”

夏眠头痛的将手指cha-进发丝里,拨了拨一头长发,净是失落语气:“我太自私了,又想要他,又给不起他母爱。他恨我是应该的。”

薄槿晏把车停在一旁,俯身把她抱进怀里,手指温柔的抚顺着被她拨乱的发丝:“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你和儿子。”

夏眠眼底带着伤痛,无措的看着她。

薄槿晏伸手捏了捏她瘦削的下颚,低头吻她的唇角:“我们结婚吧,你没有家,我也没了,我们都只剩彼此。”

夏眠怔怔看着他好看的唇形慢慢吐出一句句让人怦然心动的话语,脑海中空白一片。

她忽然记起临走前吴嫂对自己说得话,吴嫂对薄槿晏而言是比卫芹还要像母亲的存在,她一辈子没要孩子,几乎所有的母爱都给了薄槿晏。

她对夏眠说:“槿晏的性格让他有许多苦都被人看不到,你只看到他在逼你,却从来不知道他也把自己逼到了墙角。他心里不安、害怕,却都不会说出来,这样的人,其实更可怜。”

夏眠知道薄槿晏从小就心思细腻,他不善向人倾诉,更不懂表达自己的情感。有时候做事很极端,看起来可怕阴郁,但是他只是不善向喜欢的、在乎的人倾诉自己的情感。

夏眠抬起濡湿的眼看着他,他白净清俊的五官肃然冷淡,但是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

夏眠看出了他隐藏在外表下的不安和恐惧,这个男人,脆弱的一面总是要藏于人后不轻易显露,可是他也经历了那么多的伤害,会不会有一天忽然爆发,瞬间不可遏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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