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何筱轻声说,“只不过那时生了两天病,看的有些晚了。”

“生病?”程勉微一蹙眉,“怎么回事?”

“就是着凉发烧,现在已经好了。”说着,她抬起了头,对他礼节性地一笑。

虽然明白她是不想让两人之间看起来太过诡异,但这是见面以来,何筱第一次对他微笑。程勉不由得愣了下,而后捋了捋板寸头。

“只有你一个人在B市?”

“我和爸妈一起。” 何筱说,“老何在B市做生意,前两年买了房子,大学毕业之后我就和我妈一起搬了过来。”

应该想到的。他记得她曾经说过,最大的愿望就是全家人能在一起。

“那之前,你一直住在老家?”

何筱点了点头:“是的,我一直住在老家。”

“那你,有没有收到过我的信?“

程勉语速缓慢地问,像是带着些许的期盼,而得到的回应却是何筱的一脸茫然:“信?什么信?”

不是假装的,她是真的没有收到过一封他的信。这一点,程勉看得出来。他顿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初。“没什么,很久之前寄的了。”淡淡的笑了下,他岔开话题,“伯父伯母身体都还好吧?”

“还好。”

随口回答着他的问题,何筱的脑子仍旧是乱乱的,老何转业之后,她是跟父母一起回了老家,而且读书时也是就近选的学校,以方便她在家住宿。那几年,她确实没有收到过一封署名程勉的信。他在信里,写了什么吗?

这么想着,何筱无意识地脱口而出:“信的事,我确实不知道。”

程勉怔了下,继而笑道:“没关系。我只想问你——”他又倒满了一杯水,放到了何筱的面前,替换了她手中早已凉透的那杯,慢慢说着“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还是——朋友?

何筱愣住,良久才抬起头看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个清浅的笑:“当然。”

上午的活动一直持续到了十一点,结束之后就没什么大安排了,剩下的时间名义上“自由支配”,实际上是为了给彼此有好感的人创造更多的相处空间。

农场位置有些偏北,与内蒙接壤。在土地资源日益沙化的情况下,能开辟出这样一个大农场确实不容易。反正距离吃饭还有段时间,何筱就慢悠悠地在农场里闲逛,这里不如营地戒备森严,除了大棚就是猪圈,虽然没什么重地可言,可何筱的兴致并不高。

想起程勉的话,她几近自嘲地笑了笑。

差点又自作多情了。相比七年前,他对她不过是多了一份愧疚而已。其他的,并没有什么不同。朋友,依旧是朋友。

还好理智尚在。

何筱吸口气,回过神,看着陪她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塑料大棚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的褚恬,忍不住问:“怎么了?”

“你说,我是不是长得不漂亮?”褚恬一脸认真地问。

何筱看着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褚恬气急败坏地打掉她的手:“我是认真的。你认识那个坐我对面的徐沂吗?”

“这个我真不认识,我保证。”何筱说,“他怎么招惹你了,打击的你对自己一向引以为豪的美貌都不自信了?”

褚恬微恼地说:“刚刚我问他你有女朋友没,他说没有,那我说正好,咱两试试呗。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拒绝你了?”

“他说:对不起褚恬同志,我目前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

“既然他没有打算,那为什么要过来?”

“我也问他这个问题了,你猜他怎么回答的?”褚恬哼哼两声,模仿徐沂的语气,十分严肃地开口,“因为——这是政治任务。何筱,他竟然说这是政治任务,你说过分不过分?”

何筱愣了下,忍不住笑了出来,气得褚恬伸手打了她两下:“你还笑?遇到个顺眼的我容易吗我?居然还是用这种荒谬理由拒绝我?我都要哭了好吗?”

何筱努力收住笑,掐了掐褚恬细嫩的脸蛋:“好了,别生气。就当是来郊区一日游,这里风景不错吧?”

“不错什么……”

褚恬别扭着,嘴硬着,不情愿地被何筱带着慢慢往前走。而把她气得够呛的男人则无所事事地坐在食堂大门口的那棵落光了叶子的大树下面发呆,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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