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洞(14)

这么多年都没有变的眼睛,即使他的人生只能在黑暗里度过,没有漂白之日,还是那么纯粹,一如当年那个和我一起走过春夏秋冬的那个男孩子。

他在我唇角边落吻,冰凉如水,我并不惊讶,只是默默承受毫无情欲的亲吻。

赵景铭挪开半分,眸子里抹上了一丝戏谑,一丝自嘲,“江止水,我说过你离不开我,因为你还要利用我。”

我不怒,笑起来,“说的没错,你总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言下之意是,我不喜欢你,你总是清楚,我们的关系走错一步就危险一步,切勿打破此间平衡,伤到了和气。

眼前这个男人垂下眼帘,低低的笑,“江止水,我还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转身,欲离去,却无意中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薄凉冷情的气质,任是周围妖艳女子风情万种,他也是冷冷。

韩晨阳,韩老师——头脑中忽然想到这个词语,只觉得搞笑无比,看看风月场上如此倜傥风流,哪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

不过现在学术界哪有那么纯洁,文凭都能用钱、用身体换来,小小一个老师喝喝花酒又如何,况且老师也是有私生活的,即使他在白天活的跟一明星一样。

只是对上那双冷清的眸子,头脑中第一反应就是那首歌“明知你是那莫测变幻傲气的性格,无数个女生想接近你无奈有点怕”。

这样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星座的,我挺好奇的。

夜凉如水,看似平静,还藏暗涌。

陆宣和林灵走在我身后,似乎觉察到了我的不满,陆宣小心翼翼的开口,“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真的是那群人先动手的,止水……”

我按住太阳穴,“你们没事跑到那里面做什么,要是去也多找几个人,晚上酒吧有多危险,你们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陆宣的声音低下去,“我是好奇,没见过嘛,我家从来不让我去那种地方!”

我挑眉,这种理由似乎合情合理,可以理解。

一旁沉默很久的林灵开口,“江止水,吴皓权受伤了,我们带他去医院,你先回去吧。”

我皱眉,“大半夜的两个女孩子走街上像什么话,你们是不是再打算惹一群狼?”

她顿时噤言,吴皓权连忙说,“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我没理他们,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把两个女人塞了进去,暗暗记下牌照号,然后跟吴皓权说,“去鼓楼医院吧,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挂了急诊的号,本来吴皓权的伤口不大,结果那个医生坚持让他打破伤风,折腾了半天终于缴了费,找去输液室,却发现护士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只好起身去叫。

急救病房乱哄哄的围着一群医生和护士,虽然房门是虚掩的,但是已经有风声传出来,里面是一个上吊自杀的女人,刚被送到医院,现在正在急救。

我暗暗惊叹,上吊自杀如果还能救活过来,实在是人间奇迹,要知道,那可是最速死的办法,童叟无欺。

可是等了一会儿,急救病房里传出了护士的惊呼,“醒了,居然醒了!”

我哑然,好吧,是我孤陋寡闻了。

刚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护士开口,“唐医生,真的是麻烦你了,把你半夜叫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个声音清楚的传来,“没关系,我回内科楼了,有什么事就叫我。”

我记不的当时是什么感觉了,也许没有任何感觉,只感受到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样,咚咚的叫嚣、嘲笑、呼喊,理智告诉我应该转身立刻离开,可是我居然神使鬼差的往急救病房里望了一眼,再也不能呼吸。

全身散发出疼痛,从心底到发肤,几乎生生的把我的眼泪逼出来。

而我的左耳,被那个钻石吸铁石耳钉夹红了,热度一直烧到脸颊。

我变了,而他,唐君然,看上去还是老样子。

再回头的时候,我发现他已经不在了,才想起来,急诊室和内科楼是相连的。

那么,省去了一场擦肩而过,是幸,还是不幸。

一年多之后,在我跟自己约定日期快要到期的时候,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场景在现实中上演了,我预感,我会输给自己,输给天意。

但是,我打算违约。

因为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如果有了耳洞,我有一天终将厌倦。

我变了很多,只有这个想法,多年没有变。

第二天,上课迟到,数值分析让我头疼,线性方程组的阿迭代解法让我抓狂,古板的老教授更让我昏昏欲睡,干脆就很配合的倒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的发现周围已经没有了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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