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晨光(44)

结果就连当事人自己也承认说:“需要。”停顿了一下,英俊冷漠的男人睇着她,目光平静一如沉潭,仿佛在叙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你不是人么?”

足足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才消化掉这句话的含义,方晨扯动嘴角,迅速地笑了笑,却又更为迅速地敛起笑意,“让我照顾你?凭什么?”

“你显然没把我在车里的话听进去。”狭长深黑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显示了主人的不满意。

那张薄唇形状完美,可是吐出来的话语却截然相反,一字一句都犹如重磅炸弹在她面前猝不及防地落下来,令她完全反应过不来。

“方晨,你让我很感兴趣。”他半倚在c黄头,目光仿佛一张铺天盖地的细密的网,声色平淡地提出邀请:“做我的女人。”

“方晨,你让我很感兴趣。”他半倚在c黄头,目光仿佛一张铺天盖地的细密的网,声色平淡地提出邀请:“做我的女人。”

从没有什么时候会像这一刻这样令人震惊和尴尬。

时光仿佛影片倒放,闪烁间便退回到多年以前的某个夏天,在一片巍巍的荫影下,夕阳将天际染成耀眼的桔色,她将好友的情书递出去,结果却遭遇了令人愕然的表白。

或者也不该算是表白,因为对方那样的身份,谁知道有没有真心?

明明是两件不同的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联系到了一起。

方晨最后一言不发,又许是根本找不到语言索性闭上嘴,只是连下颌的线条都紧绷着,面无表情地瞪了韩睿一眼,便转身离开现场。

是真的逃离,连脚步都是仓惶的。同时,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身体里急速窜动的声音。

然而,她却知道,并非是因为心动。

接下来的一整晚,方晨睡得并不怎么好。

意料之中的,她再一次梦见了陆夕。

其实因为最近突发事件太多,晚上几乎都很少做梦了,可是今天她又梦到陆夕。并且和以往不同的是,这个梦境居然十分清晰,犹如一段又一段不能连贯的电影胶片,在睡梦里不断地重放。

二十一岁的陆夕就像是一朵枯萎凋零的白色玫瑰,安静而苍白地躺在冰冷的c黄上。身后是乌黑浓密的长发,或许是沾染上了冰冻的雾气,正如湿漉的海藻般散落开来,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也不知道为什么,其实比起最后一次回家的时候,她瘦了许多,躺在那里的身体越发显得纤细瘦弱。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已经没有了呼吸,她看起来却仍旧美得令人心惊。

那张递过验尸报告的手很白,分明就是白种人,手背上还浮着淡蓝色的血管。

梦中的自己仿佛突然变成了一个旁观者,自上而下冷静地看着父母悲痛欲绝的面孔,又看到桌边的少女站起来,嘴巴一张一合,正在同那位严肃的官员讲话。

可是听不清在说些什么。神智犹如飘浮在半空中,正处在另外一个空间里,有光有色,却偏偏没有声音。

那份薄薄的文件即使在梦里也有着极真实的质感,被少女紧紧地捏在手中,每寸每分都带着烫手的热度。

想要将它丢开,可是手指似乎剧烈痉挛,一动都不能动。

然后画面却又突然迅速转换,来到纽约市区的一间小小的公寓里。

白色墙壁,浅黄色的窗帘,书籍和画册几乎摆满了整间屋子,其实像极了家中的某间卧室,可又不尽相同。

她走到桌边拂到一手厚厚的灰尘。

这下仿佛又变成了有声电影,因为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问:“……姐姐搬走了很久了吗?”也只有在梦里,她才会叫得这样乖巧。

其实早从十六岁起,她就叛逆地不肯再这样称呼陆夕。

可是这句话却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因为屋子里突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本该在旁边收拾东西的爸爸和妈妈早已经不知去向。

可她好像并不急着找他们,只是又开口叫了两声陆夕的名字。

结果依旧没人回答。

只有微风掀动薄纱窗帘,在窗边扬起安静寂寞的弧线。

屋子里静得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她突然觉得害怕和慌张——陆夕去哪儿了?这样多的书画,沙发上还有她平时穿的衣服。可是,人呢?

她想去找她,可是站在那儿却移动不了脚步,身体似乎被牢牢地禁锢住,背后抵着的竟是坚硬结实的墙壁。

这个时候,周围的光线转瞬间暗下来,她努力睁大眼睛去看,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面前有高大的阴影正在一步步地迫近,她用力挣扎,但很可惜,也只能隐约看清对方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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