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之城(11)

“三年之内,所有男婴吗?”

“不错,所有的,无有遗漏。”

夜风丝丝渗进来,她适才觉得冷,侧过头发现,书房的窗户仍大开着,漏进来月影微光,冷冷似一汪倾泻的池水。起身去关窗,余晋羡却说:“留着吧,吹吹冷风,不至于神智昏聩,能够保持清醒,也是一种幸运。”继而看向宁微澜,总算展露些许轻松笑容,“阿宁是最乖最听话的一个,也最像你外婆,刚中柔外,秉性难移,太倔强,以后要吃亏。”

她笑嘻嘻撒娇,“不怕,有外公在,谁敢让我吃亏?”

“只怕外公有心无力,照顾不了你一辈子。”他似乎已十分疲累,摆摆手,“去吧,回去好好休息,子昂住在这里还是有人照料的。”

下楼去,宁子昂还在同余敏柔吵架,说是吵架,其实母亲根本不屑于同他多说话,看见宁微澜就像看见救星,抓着她便逃出去,“你要怎样都随你,好歹我还有阿宁,就当没有生过你。”

宁子昂甩掉碗,“我几时有过妈!我根本就不是你生的!”

余敏柔早已拖着宁微澜上车,哪里还会有回应。

“妈,子昂他……”

“阿宁,去看看宝楠,他也已经十七了……”

她回过头,母亲的眼眶已微湿,乘着迷离夜色,如此寂寥如此冷涩。

每一个人都有寂寞心事,每一颗心都有难言苦楚,脚步匆忙,从来没有人肯停下来细心听你哭诉。

而此时陆满的眼前破天荒摆着一本八卦杂志,头顶的灯来回晃动,阻止他一颗求知的心。胖子一人吃完两份盒饭,一把抢过陆满手中的杂志,“看什么鬼东西看得那么入神。”结果摆正了摊开来,娱乐记者看图说话,“霍展年夜邀余敏柔,十年地下情何时结果?”胖子疑惑,“这是什么东西?你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些有钱人的私生活?”

陆满不说话,嘴里叼着一根烟,也不点燃,只窃窃地望着胖子笑。

胖子被他看得发寒,回头喊阿眉,“阿眉,你快来看,陆满他妈的中邪了!”

阿眉恰好收完衣服进来,手臂里还挎着一篓子半干的衣服,这种天气,衣服都要靠暖炉才能烘干,可惜这里一穷二白,除了c黄,连凳子都少,“他不是中邪,是发骚,发痴,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

胖子来了兴致,凑到陆满跟前,“哎,哥,最近看上谁了?说出来,兄弟帮你追。”

“别痴心妄想了!”阿眉气呼呼把潮湿的衣物都砸在胖子身上,“他看上的才不是一般人,人家眼珠子都长在头顶上的,看都不看你们一眼。”

“话不是这么说。”陆满这才开口,慢悠悠抖一抖杂志,递到胖子眼前,偷拍的照片上,霍展年风度翩翩,风采不减,“你知道这个霍展年当年是干什么的?还不是混混,跟着从前戬龙城的老大高涵,一步步混到今天这个位置,还敢泡永安地产的女老板,不是一般人!”慢慢把烟点燃,深吸一口,无比享受,“等到老子混好了,发迹了,想追谁不行啊?”

阿眉眼看就要哭出来,只想冲上去咬死陆满,可又没那个胆子,只敢嘴上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那女的那么老,等你发财,她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

“嘿!阿眉,你还真别说,就她,六十岁我还一样喜欢。”

胖子还在摆弄杂志,问:“那后来高涵呢?”

“死了呗。要不然就是关起来了?反正都差不多。”陆满仰头对着头顶那一盏昏黄的灯,傻傻看烟圈缓慢而悠然地上升,继而袅袅散去,仿佛从未曾存在过。他在阴暗寒冷的地下室里,做一个富丽堂皇的梦,而陪伴他的,唯有淡蓝色烟圈与脑海里,她挥散不去的脸。

生日

路上飘落的银杏叶忽然间消失殆尽,寒风留给城市的只剩下空空街市,祭奠一整个夏天的热闹喧嚣。

江心画廊的修整工作终于完成,忙碌了两三个月,宁微澜走在画廊里,看过每一个细微角落,突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幸福感。他将父亲的画作放置在最显眼位置展出,这是为数不多的非卖品中的一件,灼眼的夏日,灿烂的光影,父亲指着绿意浓浓的精叶,说:“微澜,你看,这就是你。那么快乐无忧地生长,让人觉得希望尚在,生活美好。而爸爸是你叶片下一片灰暗的影,永远追随你,保护你,衬托你。微澜,你要永远追随着光,永远快乐。”画框背面还有父亲留下的亲切祝福,遒劲有力的笔尖,写“祝爸爸的宝贝微澜七岁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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