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点(86)

就连碰触到的门把手似乎都是温的。

在凌光面前,她从来都是胆小鬼。

但是,胆小无措的是她,受伤难过的是他。

狠吸一口气,用力地一扭,清脆的开锁声刺激了疏影全身上下数不清的神经。这次屏住呼吸,疏影飞快地把门打开,门板带风,扇出一片“呼呼”的声音。

屋里,一片黑暗。

借着走廊的灯光,隐约看到屋里惨乱更甚的景象。越过这些破碎不堪的东西,光线打在一个人的身上。

NO.47 坦诚(中)

遥疏影,你究竟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这还是凌光吗?

身后的门不知何时悄悄的关上,屋里便又恢复到一片黑色。

只是刚才的一瞬,凌光那张惨白的脸赫然映入眼帘。他的眼眸半睁着,原本就白皙的肤色此刻竟比白玉更无暇,却病态得让人心疼不已。他有气无力地斜靠在高大的c黄垫上,整个人几乎要陷入那厚厚的垫子里。他故意把脸朝向里边,曝露在灯光下的侧脸轮廓分明,下颚骨弯过一道镰刀似的弧线,单薄的身子在这么冷的季节却只穿了一件线衫,那瘦弱的样子好似轻轻一碰,就会倒地不起。再看下去,他骨节分明的手上贴有大大小小的胶布,被单上印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触目惊心。

疏影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于是,她小心地朝凌光走去。

“出去。”凌光沙哑的声音突兀空灵地回响现在这个空旷的屋子里,虽然很轻,却依旧带有他特有的冰冷,含着隐隐的胁迫感。

疏影脚下一顿,但她马上接着朝他走去。

“滚出去。”

毕竟许久没有进食了,凌光说起话来都显得有些费力,但是那语气中的不容置疑还是那么强烈。

疏影疾走两步,绕过c黄沿走到他的面前,却不禁被脚下的东西绊倒。低头一看,竟是破碎的药瓶,地上湿漉漉的,怕是流出来的药水,还有一同摊在地上的针管。

“滚啊,没听到吗?我要一个人呆着!”

凌光突然挣扎着从c黄上坐起来,黑暗中,他伸出手摸索着c黄边的柜子,似乎企图寻找什么可以摔的东西,只是,一番折腾之后,什么也没有。在这个房里,可以供他扔的东西早就已经摔光了。

疏影不知道应该上前阻止还是任他发泄,他的身体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折磨自己?她焦急地看着他,无措地看着他。

这时,凌光突然怪异地笑出了声。但是,在这样的场景中,疏影非但没有感到任何恐怖,反而觉得悲怜。酸涩的感觉充斥了整个房间,那发疼的心脏在走入这间屋子后便像是被冰锥子不停地砸,不仅疼而且冷,冷得她连血都流不出,在伤口处凝固成一块块的红色印迹。

“什么都没有了。”

他模糊地低吟着,垂下的手放弃摸索,忽地,他猛然咳嗽起来,咳得他好像要把肺都连带着咳出来,呼吸都快接不上了。但是,现在的他就连咳嗽都显得没有什么气力。

很久,真的很久,他才平静下来。

还记得当初,他问她:你,愿做我的那扇窗吗?

她答:什么傻话,我当然愿意。

他又说:不能后悔。

她答:不后悔。

交往的时候,他对她许诺:不要怕我,也不要紧张,以后,对你,我只对你笑,好吗?

那时候,她对自己说:只要看到他的笑容,她就觉得什么都可以不去计较了。

再然后,他说:以后你就是我的眼睛。

而她,却哭了。

但是,如今到头来,她发现自己所说的所想的却和所做的大相径庭。

大滴大滴的眼泪先是颗颗分明地砸在凌光的手上,只是眼泪而已,却承载着太多的重量,仿佛掷地有声。温热的泪珠逐渐密集,大珠小珠到后来竟成了“雨帘”一般,没有停歇地砸在他的手上。

直到此刻,凌光才意识到进屋的人是谁。

两个人直接正面交锋,是第一次。

岳野沉着脸看着面前的凌家长子,掀起惊涛骇浪的凌若尘。对方同样寒着脸看着他,紧绷的脸部线条让他看上去少了份儒雅,多了许严酷。

的确优秀,的确完美,的确值得遥疏影眷恋。

在此之前,岳野早就听说过他的事迹,自己也着手调查了不少,但是现在当他真正看到凌若尘时,才体会到什么叫做上帝的杰作。

如今,凌家的老爷对他不仅爱护,更是器重。凌家的产业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了。

现在的光和他怎么相比?

但是,岳野扫过凌若尘云淡风轻的眉眼,发现眼前这个人却给人一种无法琢磨的感觉。他悄悄看到过他和疏影在一起的景象,他对疏影的好,对疏影的爱是浓厚而深重的。想来如果没有那年的车祸,他现在虽然可能没有回凌家认祖归宗,却很可能和疏影在一起了,拿着他的琴名扬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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