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的温柔(10)

一直到妈妈打电话来的时候,CAROL才发现自己在为什么生气。她是在生妈妈的气。

“那个男人”的不忠,背叛,离弃,已经是历史了,是一段她背负了很久的历史了,背负了这么久,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已经感觉不到历史的沉重了,因为在这段历史中,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冤有头,债有主,有个恨的靶子,狠狠地痛恨他,多少伤心痛苦都找到了一个源头,都有了一个发泄的对象。但她的妈妈,她这么多年来敬重挚爱的妈妈,却一下子变成了一个cha足的第三者,这令她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妈妈是一个聪明智慧的人,唯一显得智商低的一件事,就是对“那个男人”的迷恋,她从来就不肯说“那个男人”的半个“不”字,总是说是那个珍的问题,肯定是珍勾引了“那个男人”,对他投怀送抱。而他的错误,就是那个除柳下惠以外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他没能做到坐怀不乱。现在柳下惠已经被划到傻子或者性无能的范围内去了,那他的错误就不成其为错误了。相反,他坐怀而乱,一坐就乱,正好证明他不是傻子,也不是性无能。

虽然知道没有母亲的cha足,就不会有自己的生命,CAROL仍然怒气难消。我要这个生命干什么?他们不负责任地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我宁愿没有这条生命。他们就象那些廉价小说或者肥皂剧里的人物一样,一时的冲动,就苟合了,然后男的听说女的怀孕了,大惊失色,责令女的去把孩子做掉,而女的死也不肯,就这样勉勉强强地结了婚。这样的婚姻基础,当然经不起一个新的第三者的cha足。

她可以肯定是“那个男人”引诱了妈妈。他是师范大学的音乐教师,而妈妈是他的学生。女学生极易被年轻有为的男教师迷倒,已经是众所周知的真理。而他在讲台上的风头和魅力,CAROL闭着眼都能想像得出来,更不用说那些琴房里手把手的指导,钢琴小提琴之间如泣如诉的合奏,还有他那天生的略带忧郁的眼睛。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学生爱上一个风度翩翩的大学音乐教师,实在是太好理解了。问题是这个大学教师,身为有妇之夫,就应该跟这些未婚的女学生拉开一段距离,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们:我是有家室的人。

她可以肯定“那个男人”没有这样做,相反,他肯定隐瞒了他的已婚事实,任由他的魅力去魅惑那些在爱情上天真无知的女生,守株待兔一般地看着她们落网。她现在明白为什么妈妈从来没提过“那个男人”的前一次婚姻,怎么能提呢?没有那次婚姻,妈妈只是一个不幸的女人,丈夫背叛了她,仅此而已。现在那一次婚姻暴露出来,妈妈就不再是一个白壁无瑕的女人了,恰恰相反,她成了一个以害人开始、以被害告终的既可悲又可恨的女人。

妈妈在电话里跟她讲了几句,就听出她情绪很不稳定,一再追问,CAROL只懒懒地说:“没什么,跟那个男人见过面,他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他告诉你什么?”妈妈惊异地问,“我们没什么瞒着你的。”

“他有四个孩子,你没瞒着我?”

她听得出妈妈有点支吾了:“那也不算瞒着,只是跟你没什么关系。”

CAROL不忍心对妈妈发脾气,只淡淡地说:“跟我没关系?你不怕有朝一日我不明就里,爱上了我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

妈妈一下子噎住了:“那——,那怎么可能呢?你——,他们——”

“我曾经认为你是一个受害者,但实际上你不是,你拆散了他跟他前妻,而你的家又被那个秀珍拆散。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真的是没有发言权,但你们在做这些的时候,想过你们的孩子没有?可能你们觉得是我拆散了他的第一次婚姻,我的到来使他不得不娶你,他是奉女成婚。而那个秀珍的孩子,又拆散了你跟那个他的婚姻。你们肯定在心里恨极了我们这些不速之客。”

正文 第 9 节

“成成,你怎么会这么想?”妈妈在电话里哭起来,“你知道的,你是我的生命,我为了你,什么都可以牺牲。”

妈妈说不下去了,哭了一阵,两人都挂了电话。

CAROL觉得妈妈说话有点象港台那些悲情片的台词,很煽情,很动人,但答非所问。那些港台片的人说话,是绝对不肯把误会什么的一下澄清的,澄清了就没故事了,所以都是答非所问。如果问的是:“你究竟有没有杀死我妈妈?”那回答就可能是:“你知道我一直都是爱你的!”要等到问话人一剑刺中了答话人的心脏,答话人才会在咽气之前说:“我没有杀死你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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