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时间/航线的数据纯属胡编乱造。

*关于科学的可证伪性的描述，源于之前听过的一个节目，也有相关书籍，但忘记是哪一本了。

*看茨威格《人类群星闪耀时》关于斯科特那一部分，他们争夺南极点时，就用了如此方法。

☆、第三章

凡杀人者，终将为人所杀 : 因为上帝是按自己的形象来造人的。

——《旧Ⅰ约全书·创世纪》

三个月后，北纬八十六度二十分，东经一百二十一度十二分。

罗季昂·安德烈耶维奇驾着雪橇，在十一条西伯利亚犬的带领下奔驰在北极辽阔的冰原上。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钴蓝色的天空上万里无云，一贯霸道凌冽的寒冷空气也收起了锋芒，像一个冰凉的面团，缓慢却毫不迟疑的包裹住一切。然后，便是无边的寂静。

罗季昂拉着缰绳，慢慢站了起来。冰面反she阳光，在他眼前投下耀眼的光晕。他眯起眼睛，一个模糊的，微微跳动的小黑点就这样出现在了地平线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罗季昂确信，这个黑影正是自己几个月来苦苦追寻的查尔斯·迪克森·刘易斯。

罗季昂用力挥鞭，打在冰面上，尖锐的声音驱使着雪橇犬加快速度。罗季昂心cháo澎湃，漫长的追寻在此刻终见曙光。而这场北方之旅，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根据在港口船工那里搜集到的消息，罗季昂只能确定，查尔斯·刘易斯所乘的是一艘名叫克修利亚的中型破冰船，船上大都是英国人，还有几位科学家，他们储备了大量物资，几十条雪橇犬和五匹西伯利亚矮种马，看样子是要去北极呆一段日子，做科学考察。除这些之外，再无有效的情报可供参考。

也算罗季昂好运气，就在他准备找法子尽快前往北极时，一艘来自挪威的物资运输船停靠在了契西尔镇，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法兰士·约瑟夫地群岛，弗里格利角的的挪威鸥汀企业联盟极地科学考察站*。当然，在之后的jiāo流中，罗季昂了解到，这个科学考察站实质上只是一个由几位地质学家牵头，数家矿业公司出资的民间机构，目的是能够率先在北极这块未经开发的处女地找到能源贮藏，抢占开发先机，争取利益最大化。

罗季昂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凛冬将至，如果此刻不出发，他就得等到第二年开chūn了。罗季昂快速打点好一切，花了几乎是他卖掉房子所得的钱的一半，才有机会登上这艘挪威船。

漫长的征途从此开始。十一个月后，他们遇到了克修利亚号*，两方船员们都很高兴，没想到在冰天雪地里还能见到新的面孔，他们甚至还在冰面上举办了一场足球赛。罗季昂没有参加，也没能在船上找到查尔斯·刘易斯的身影——就在一周前，查尔斯·刘易斯率领科考队离开了克修利亚号，向着北极点进发。

「也许，你可以留在克修利亚号上，等待他们返航。」

和罗季昂同住一个舱室的挪威船员建议道，将近一年的时间，罗季昂已经能用挪威话和他们顺利jiāo流了。

「我考虑过这个方法，但是……已经在瞄准镜里的兔子，你会让它再多跑一会吗？」罗季昂悠悠问道。

当晚，他穿着厚厚的大衣，站在甲板上遥望头顶漆黑的天空。

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船上呆了一年的时间，离开书本与课堂，整天和一群船员们呆在一起。在这冰天雪地荒无人烟的极寒之地，他不用考虑书是否背完，再没想过头发长了是否该去修一修，衣服不论款式，gān燥柔软穿上暖和便行。好像一次解放——到这尚未开化的蛮荒之地。

罗季昂似乎从中嗅到了一丝自由的滋味，当然，这仅仅是在刚开始的那段日子里。尤其当他看到寒冷与荒芜相互勾Ⅰ结，试图犯下一场场合理的「凶Ⅰ案」后。

罗季昂打了个冷颤，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巴掌大，表面有些脏的纸片打开。借着微薄的天光，罗季昂直视查尔斯·刘易斯碧绿色的眼睛。

直到他双手被冻得发木，再也捏不住这薄薄的一片，眼前倏的一空，罗季昂下意识扑在船舷上——狂风呼啸着，肆无忌惮的撕破查尔斯·刘易斯的脸庞，然后转眼湮灭在黑暗里。

罗季昂不愿意等下去了。

他深知眼前这片土地所拥有的纯粹力量。罗季昂崇拜它，但同时决定与之一战。

告别挪威补给船，罗季昂带着十一只西伯利亚雪橇犬，架着雪橇一路向北，直到此刻——罗季昂再次用力的挥动鞭子。

越来越近了，黑点渐渐变大，成为模糊的人影。

罗季昂扒下裹在脸上的围巾，大声喊道「查尔斯·迪克森·刘易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