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战争(4)

深秋的雨,寒意摄骨,池小影厚厚的一件夹衣很快就湿漉得挤得下水来,头发一根根贴在脸上,眼睛被雨水打得睁不开来,瞧着什么都是一团团的。

满街穿梭不停的的士,都不是空车。

池小影走了两条街,都没拦下一辆车。

被雨淋湿的身子渐渐有点不听控制了,头重脚轻,上下牙打着颤。路边到处可见茶馆、咖啡厅,里面有灯光,有音乐,还有干燥的空气、暖暖的热饮,脆脆的点心,她推门就能享受得到。

她目不斜视,只是固执地往前走着。

她真的不是心痛,像柏远讲得那样,感觉很搞笑,燕南南与宣潇??特别是宣潇,那么个工作狂,正人君子似的,竟然也做人家小三,太有趣了。

难道他担心开口提出离婚,她会寻死觅活地纠缠着他不放?还是他把这个发言权留给了她,从而走得心安理得些?

给点暗示呀,她向来爱成人之美的。

燕南南上个星期还和她约了在外面吃饭,两人聊到深夜才分手。一直都是南南在说,她静静地听。聊的话题就是宣潇和柏远,把两个人比较来,比较去。

在当今这个时代,一个男人要发达,无非两条路:要么商海驰骋,要么官场弄潮。宣潇与柏远,两个人各择一条路发展,目前都算成功人士。

燕南南问她,觉着谁更成功些、优秀些?

她笑着说各花入各眼。

燕南南突然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当然是宣潇更优秀些。柏远跟在那些个局长后面点头哈腰像孙子般,才过三十,就开始发福、掉发,看着真窝囊。而宣潇却是别人点头哈腰地来求他,头发茂密,身材有型有款,瞧着就神气。

说这话时,燕南南语气上扬,眼眸晶亮,特别的骄傲。

池小影现在想起,燕南南那时就语带暗示了,只是她没往深处想。

唉,不是敌军太强大,而是我军太无能。

谁会往那里想呢?燕南南是她的同学加好友,宣潇是柏远的好友。

朋友妻,不可欺。那是腐烂变质的老八股了,不适用于现在这个时代。

真的应了歌里唱的那样:最亲近的人,伤你最深。

是伤害吗?

对柏远有可能是,同时失去妻子和好友,损失惨重。

对她却不是,而是解脱,以后,她有权利去为自己而活了。

池小影弯起嘴角,眉眼荡起舒心的笑意。

十字路口,人如潮水,车如长龙,一把把伞像开在夜色里的一朵朵花,令人眼花缭乱。

绿灯亮起,池小影发了会呆,拭拭眼角边的雨水,向前走去。走了几步,感觉脚下踩着了块果皮,一滑,身子蓦地向前栽去。

红灯亮了。

一辆车溅起一人高的水柱,哗地从她眼前驶过。

她试着控制身子,怎耐力不从心,她慌乱地闭上眼,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她惊恐地看着一辆车戛然地停在自已眼前,几乎与她facetoface,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松。

开车的男人吓得头皮一麻,隔着一层厚厚的车窗玻璃,他看到一缕发丝在车前飘扬,一伸手就能触摸得到。

霎那间,时间完全静止了,空间也不再成为空间,他不知道面临的情况有多严重。

他镇定了下心神,打开车门。

“你……能站起来吗?”男子冲到池小影面前。

“我……我……”牙齿打战,是因为天冷,也是因为惊吓。“我想可以吧!”她双手撑住车子,艰难站起身,雨水让她不舒适地直眨眼。

男子伸手托住了她的腰,关切地打量着她。

腿脚都在,额头上滴下来的是雨,不是血。

“我送你去医院。”池小影的表现让男子感到一丝安慰,但他不太放心,眼前的女子脸色过于苍白,会不会有内伤?

“不需要,是我自已不小心跌倒的,和你没有关系。”池小影对男子点了下头,推开他的手,看看一身的泥污,叹了口气,“你的车没碰坏吧!”

男子的车是辆越野车,瞧着很名贵。

男子诧异地凝视着她,“它坚实着呢,除非你是重型武器。小姐,你住哪,我送你。”

“不要了。”车没事,人没事,一切安好。

雨大滴大滴地打在两人身上,一时间有点沉默,围观的人见没戏可看,纷纷撤离。

“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有哪里不适,给我打电话,随时都可以。”男人递给池小影一张名片。

池小影直起身体,摇摇手,“你别小题大作了,我真的没事。”说完,迅即又把自已扔进了人流里,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估计是扭到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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