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爱神(74)

手不经意间拂上了腹部,她心里这才猛然想起自己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今天一天心思全扑在其他事情上,险些忘了这事。

睡意立刻跑得干干净净,庄陌索性起了身。这个孩子必然是留不得的,再过一两天就满十二周了,明天看来得先去医院一趟。

可是,真的要把它拿掉吗?它也是一条生命啊。七个月后它会哭会笑,它会有藕节一样胖乎乎的小胳膊和小腿,它还会追着她喊“妈妈”……

不,不,它更有可能是一个丑陋残缺的孩子,不会笑不会哭,只会流着亮晶晶的涎水啃手指……

庄陌被这种想象吓住了,明天,明天一早就去做掉它,一定要做掉它……

晨光微熹的时候,庄陌就起了c黄。

简单的洗漱之后,她便去附近的杂货店买了一些简单的日用品回来。到底是小城市,民风淳朴得多,杂货店的老板娘居然还主动告诉她哪种塑料盆更加结实耐用,拉拉杂杂地买了些衣架毛巾口杯面盆之类的,只花了五十块钱都不到。

离她住的地方不远就是一个小菜场,不少早点摊设在菜场周围,她花两块钱吃了一碗鱼汤面,便回去了。

时间还早,医院八点才正式开门。

庄陌静静地坐在c黄沿,行李箱就在她的脚边。她的目光有些迷茫,思绪无意之间又飞到了庄子蔚的身上……

他这时候在做什么呢?昨天知道自己的离开,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一定很生气吧,不,应该是暴怒。他最讨厌别人违背他的意志了,尤其是她。

他应该会想办法找她吧!可是天下这么大,他即便有通天的本领也很难找到自己吧!然后时间长了,他的心思也就淡了,倦了,能不能找到她应该也就无所谓了吧!从此以后,他们两人也就不再相关了,他们会有各自的生活……

庄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再相关,这不是她曾经祈求过的事吗?为什么当她的愿望即将实现的时候,她却感觉到莫名的伤感呢?这种伤感的情绪如同一片沉重的雾霭裹挟了她,让她觉得如此灰心,连屋外明媚的阳光都堪堪黯淡了几分。

八点半的时候,庄陌已经坐在T市第一人民医院妇产科门口的条椅上了。因为人还不少,她在等着叫号。

她手里捏着一张医院护士发的画报,画报上是好些个小孩子的画像,她怔怔地盯着右下角那个皮肤有些黑的小男孩,他有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乌溜溜的。

她的手不由抚上了小腹,他们的宝宝也许也会有这样一双眼睛吧,毕竟他的眼睛就是那种纯粹的墨色。

真的舍得把它打掉吗?她问自己。从遗传学上说,他们两个的孩子并不百分之百是残缺的,也许,也许它会和其他孩子一样健康活泼。

她几经退出了他的生命,她什么都没有带走,她甚至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除了记忆,她与他之间的记忆,还有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维系她与她的纽带,是维系她与记忆间的纽带,维系着他们两人所有的过往。如果失去这个孩子,她的记忆也随着光阴而日渐黯淡蒙尘,她会不会忘了他,忘了他带给她的情动、悲喜、爱恨?

想到这里,庄陌站了起来,逃也似地离开了医院。

她做不到,她做不到亲手扼杀自己的骨ròu,不论这个孩子健康与否,聪明与否,它都是她的孩子,是她和他的孩子。

她要生下它。

做了决定之后,她要考虑的就是找工作了。

自己还没有大学毕业证书,在这个小城,找到和专业相关的工作几乎是不可能的。肚子里怀着孩子,劳动强度大的工作显然也不适合。该怎么办呢?庄陌有些犯难。

正低着头走路的庄陌不期和一个正向相反方向走路的女人轻轻撞了一下。那个女人竟然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庄陌连忙扶住了她,连连道歉,“对不起,您没事吧?”

女人约摸四十多岁,保养得当,眉眼非常柔美,可以想象当年是何等绝色。她虚弱地笑了笑,“不关你的事。我有些低血糖。要不是你,我恐怕倒要跌倒了。”

庄陌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她,“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忙吗?”

女人开始费力地拉开皮包,拿出一百块钱递给她,“麻烦帮我买点甜豆浆过来,可以吗?”

庄陌接过钱,便去了最近的一家茶饮店,买了一杯甜豆浆过来,递给了女人,又将找零的钱清点好,递给她。

女人喝完豆浆,脸色立刻好多了。她细细看了一下庄陌的面容,衷心夸赞她不仅长得好,心地也好。庄陌连连谦虚。女人听她口音,便问道,“你不是这边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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