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月台(9)

家里请了保姆的第二天,常文恩就被送去急救了,因为保姆不知道他吃花生过敏,在凉菜上面撒了压成碎末的花生,又拿香菜碎盖了一下,常文恩没有留意,吃了没多久就呼吸急促地栽倒了。

保姆是无意的,她也吓坏了,跟着去了医院的时候眼泪都要流下来,怕承担责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担心这么小的孩子因为自己的原因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她很愧疚。

常瀚和任一盈谁也没想起来告诉保姆常文恩的过敏源。

任一盈脸色很难看,她也不傻,不是故意这样做,她是真的忘了,常瀚脸色更难看,他好像这会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大儿子,大儿子身体不好,吃东西会过敏。

食物过敏,严重的话是会出人命的,好在常文恩这次吃的不多,送医院又及时,洗胃以后脱离了危险,就是被折腾的很惨,他本来身体就弱,胃管从鼻腔里硬插进胃里,灌盐水,又用机器抽出来,弄的他整个人都在抖,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晚上任一盈回家,常瀚留在医院里陪常文恩,他很难受,心里不舒服极了,他一直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呢?真的是有了新的妻子和孩子就不在意大儿子了吗?可是他想了很久,没有得出结果,他不想承认自己真的变成了社会新闻里那种让人唾弃的父亲。

常文恩哭着睡着了,睡了没一会就醒了,他脸还有一点肿,睁开眼睛看了看常瀚,常瀚赶紧走过来问他怎么样了。

他说了句什么,常瀚没听清,离近了一点,常文恩抬高了声音,费力地说:“我想何跃哥哥了。”

他觉得常瀚虽然是自己的父亲,但又不是了,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他现在真的有一点害怕,他只想让何跃来。

这会是晚上十一点了。

“太晚了,何跃肯定睡了。”常瀚摸了摸他的头发,“明天再让他来行吗?”

常文恩很懂事,他小声说好的,就把眼睛闭上了。

第二天是周三,何跃要上课,常瀚也只是随口一说,没真的告诉何跃。

常文恩趁着他走了,给何跃打了个电话,他这会觉得自己的儿童手机很好了,因为能设置快捷键,他不用费力地打字,一直按1就能把号码拨出去了。

拨出去以后,何跃没有接,因为在上课,老师看了他一眼,他赶紧把电话按掉了,偷偷地发短信给常文恩:怎么了?

常文恩想了想,这时候他应该在上课,就没有回复,午休的时候又打了一个,这回何跃接了。

“何跃哥哥。”常文恩对着话筒说:“你不来医院看我吗?我要死掉了。”

何跃正要下楼梯吃饭,听他这么说吓了一跳,差点从楼梯上掉下去。

他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看见常文恩脸上又红又肿,脖子也肿着,吓的不知如何是好,常瀚去住院部补交一个手续,没在,何跃问常文恩怎么了,常文恩说:“我吃花生了,不是故意的。”

“谁给你吃的?”何跃看着他,“是你阿姨吗?”

常文恩说不是,是家里新来的保姆阿姨不知道,他不小心吃掉的。

何跃突然觉得很生气,家里新来的阿姨不知道,那个怀孕的阿姨也不知道吗?这点生气导致他见了常瀚都没有什么好态度,很别扭地问了好。

何跃回家以后就把这件事和余春蜓说了,余春蜓听了以后没说什么,晚上和丈夫坐在一起看书的时候,突然啪地一声把书合上了,把何华寅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何华寅问她:“看的什么书这么生气?”

她看的是《门口的野蛮人》,一本商业题材的小说,何华寅拿起来看看,还想与她开几句玩笑。

“气死我了。”余春蜓少见地不淡定,她微微皱着眉,“老何,你知不知道文恩又住院了?”

前两天他们俩提起文恩,还说这个调皮的小孩今年真是多难多灾,上半年总是小病不断,下半年直接摔断了腿。

“啊?”何华寅把手里的书也放下了,“又怎么了?”

余春蜓把事情和他说了,何华寅脸色也难看起来。

“太过分了。”过了一会,何华寅说:“这两个人是怎么为人父母的?”

他一辈子没有在背后议论过别人,这两年破功几乎都是因为常瀚夫妇。

余春蜓其实都恨不得把常文恩接来自己家里养,他们家有那个条件,全家人都喜欢文恩,可是人家爸爸还在,家庭条件也不差,她也只能想想而已,说出来就太不像话了。

夫妻俩一时无语,只说明天要去看看常文恩,余春蜓说或许可以试探着和常瀚提一提,让文恩在任一盈怀孕期间来这里住,孕妇最怕小孩,八岁正是猫嫌狗不待见的年纪,常瀚出差不在家,家里保姆也没那么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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