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感觉我要糊[娱乐圈](185)

“嗯?”徐缭问她。

“我觉得是有的。”小燕娇轻声道,“因为小爸爸这么好,所以哑女才会是个好孩子。”

我会原谅他吗?

徐缭不知道,过往就像块丑陋的疤痕种在心头,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原谅这段过往,他满怀愤怒痛苦,与老师不谋而合,哑女死后他几乎颓废无助,恨意滔滔,却无法宣泄,只能懦弱赴死。

何其相似!

“也许有吧。”徐缭听见自己说道,他看向天空,温柔撒下弥天大谎,为了保留这纯真而珍贵的笑颜。

她终将明白,这世间龌龊不堪,无人能独善其身。

拍摄接近尾声,徐缭愈发沉默寡言了起来,他是个好演员,该幽默时幽默,该认真时认真,从不耍大牌,实力强硬,发挥稳定,一具好皮囊任由他『操』控转换,痛苦绝望细微如他真正体验过这般痛不欲生的滋味。

哑女死亡那一场,他从河中抱出小燕娇,深秋的水很凉,好在小姑娘火力壮,大家围上去温声细语,帮她擦头发换衣服,她母亲坐在一边把她搂紧怀中,夸囡囡可爱懂事,演得惟妙惟肖。

徐缭双腿冰冷,接下来要拍老师在小屋里崩溃的戏份,他在这个世间唯一的支柱倒了,唯一的信念所存无几。汪小婵颇为信任他,由着他自由发挥,并不要求强行按照剧本上来,丝毫不知那怪物已被豢养长大,几乎就要把徐缭吞噬精光。

他在镜头前绝望崩塌,宛如一个鲜活的人彻底分崩离析,淹死在水中的不止是哑女,还有心力憔悴的老师。

镜头捕捉着他细微的神态,捕捉他的肢体动作,大家围绕着,明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戏,仍有几个围观的工作人员捂着嘴哽咽起来,迅速逃开片场。

无人能够拯救他,众人为他痛苦伤心,却无法打破这荧幕这屏障,连半点温存善意都无法赠予对方,这便叫人绝望。

汪小婵喊出声时,几乎没有几个人能撑得下去了,那绝望与痛苦来得如此汹涌可怖,仿佛徐缭真正就此地死过一次,他们冷眼旁观,无人愿意伸手救赎。纵然欣赏如汪小婵,仍感心有余悸,她拍了拍手,扬起笑脸,汪甜泡了姜茶给徐缭喝,对方顺从接过手来,脸上笑容温柔,又恢复成了令人心安的那名演员。

汪甜『摸』到他的手,冰冷无比。

拍摄已经结束,汪小婵等人怕他缓不过劲,看着他喝完一大碗姜汤,就推人去招待所里洗个热水澡后好好休息。

“您随便哭,就是别哭太久了,待会儿可有惊喜呢。”带上门时,汪甜笑嘻嘻地抛下一句话,随着大家伙儿往底下走,他们今天商量好了一起打牌。

徐缭没有眼泪,那怪物终于挣脱了他的束缚,毫不犹豫挖开血肉,择其大啖,他转过头,无声凝视窗外的远山,雾气氤氲,宛如仙境,一瞬间痛到起不来身,冷汗洇开被褥,如此绝望。

……

应肃来时下了雨,山路不好走,够买下全村所有车子的西装外套被拿来挡雨,汪小婵不太好意思地撑起一把小破伞,略有些战战兢兢道:“不好意思啊,应先生。”

“没什么。”应肃抬头看向远方晃悠悠的灯光,缓缓道,“是我冒昧前来。”

汪小婵踏过大大小小无数舞台,经历过不少颁奖典礼,可本质还是个文艺女青年,惯来不擅长跟应肃这种职场精英打交道,生怕自己一个憋不住就泄了底,或是不知道怎么就被人框进去,然而徐缭跟她合作得太过合拍,因此难得忘情,殷勤无比地跑出来接应肃。

先前汪小婵只在电话里跟应肃联系过,觉得对方『性』格严肃,做事认真,说话委婉而留有余地,应当是个好相处的人,万万没想到本人气场强大,惊得她像山野里的兔子,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只好干巴巴傻笑,与他谈了谈近来徐缭的表现。

拍摄跟电影是汪小婵的长处,她矜持之余不免得意,话里话外都听得出来对徐缭的赞赏,本以为应肃会喜笑颜开,再不济也会稍稍客气下应付应付,哪知道对方面沉如水,看不出分毫自满与骄傲,许久才缓缓道:“是吗?”

“是……是啊。”

汪小婵瑟缩了下,一下子不敢吭声了。

徐缭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雨帘里的远山在玻璃上模糊成调『色』盘上的青黛,他的眉眼倒映着,缓缓浮现出另一张容颜来,顺着淅淅沥沥的雨,被顷刻间扭曲。应肃无声无息地到来,他本不该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更不该在今天到来,然而温度却好似是真实的。

“徐缭。”

应肃坐在他身旁,伸手握住那冰冷的手心,徐缭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浑身冷汗,便试图着想抽出手来,然而又舍不得这份暖意,不愿意抽离。他不敢说话,不敢声张,生怕这蜃影消抹无踪,便眼睛眨也不眨,宛如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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