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见(26)


我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有黑漆漆的乌鸦飞过。
柏林,你真的在看着我们吗?
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们没来得及给柏林买墓地,也没有一个稳定的住处,只能将他的骨灰暂时存在殡仪馆里。
我妈抱着那骨灰盒说什么都不肯松手,最后哭得晕了过去。
我叫来救护车,跟着医护人员忙前忙后,忘记了李江洛。
等到我妈那边没事了,我转过身去找他,终于在存放骨灰的那间屋子里看见了他。
笑得阳光灿烂的柏林变成了一张黑白照片,在一排排骨灰盒中,显得寂寞又无助。
李江洛站在他面前,表情落寞,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冷冰冰的花梨木盒子。
我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
他似乎是吓了一跳,扭头看是我,放松了下来。
“我好想他。”李江洛淡淡地说,“如果这是个梦就好了,一场噩梦,等到天亮就能醒来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能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以此来安抚他。
我看着弟弟的笑脸,想起小时候他总喜欢让我背着他在胡同里走。
那时候我们七八岁,如今,二十多年过去,我多想再背他一次。
“江洛。”我说,“柏林是我弟弟,但他现在的结果都是自己造成的,不仅如此,还伤害了你。”
李江洛轻抚寿盒的手停了下来,他摇头说:“不,是我的错。”
“我们家原本就是四个人,以后柏林不在了,如果你愿意,你就是我们的家人。”我放开他,转过去面向他说,“你是柏林的爱人,他之前提过你已经没有别的家人了,我想,这可能也是他希望看到的。”
李江洛慢慢转向我,沉默了很久,终于开了口。
他哽咽着对我说:“哥。”
那一瞬间,我大概是幻听了。
那一声“哥”像是柏林发出的。
我知道这不可能,大概是悲痛和思念所致。
但我还是忍着泪点了点头,抱住了李江洛。
我们都是被抛弃的人,被我那狠心的弟弟抛弃。
只是,李江洛更可怜一些,他在这个世界上彻底没了依靠。
我说过,要替我弟弟照顾他,也算是替那个害人不浅的家伙赎罪。
爱情,不是用来那样糟蹋的。

李江洛 0.7

柏林的葬礼一结束,他妈妈就住院了。
叔叔也血压升高,高压一度达到了200,医生叮嘱每天按时吃药打针,丝毫不敢马虎。
恰逢这段时间柏川哥的公司有急事,他忙得焦头烂额,实在顶不住了,必须得回去一趟。
虽说准备把工作转回国内,但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到的。
“那这几天辛苦你了。”柏川哥收拾着行李,嘴上叼着一片面包。
柏林的死对我们的影响还没办法散去,心情就跟现在外面的天一样,阴沉沉的。
可是日子还得继续,柏川哥要工作,叔叔阿姨要养病,我也得好好生活。
“应该的。”我倒了杯水递给他,他接过去喝水,我就蹲下来帮他收拾,“反正我现在也没工作,这几天我也看看房子,有不错的就记下来,等你回来再定。”
我们还住在徐钊的家里,叔叔阿姨也住进来了,有时候徐钊会过来,他们碰面的时候难免有些尴尬。
我也想快点搬出去了,徐钊这几天搞得我压力很大,每次见面无论是言语还是动作,都有些越界了,他已经不愿意再跟我当朋友。
“行。”柏川哥吃完面包,放下水杯。
我把行李箱的拉链拉好,提了起来。
“别太辛苦,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他该走了,又拍了拍我肩膀。
我送他到楼下,外面冷风吹得人缩起了脖子。
“回去吧。”他皱了皱眉,不让我再往外走。
“……”我想我应该说点什么,想了半天说了句,“一路顺风。”
说完我们都愣住了,然后难得的笑了起来。
柏川哥走了,叔叔阿姨都在医院,我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下,然后做了午饭装进保温饭盒去了医院。
阿姨一看见我眼睛就红,我心里有些内疚。
“感觉好点了吗?”我摸了摸药袋,天气冷,药也凉。
“柏川走了?”阿姨坐起来,我赶紧去扶。
“嗯,他那边的事处理完就回来。”
我把一个一个小饭盒都拿出来摆好,问道:“叔叔出去了?”
“他去取药了。”
正说着,叔叔推门进来了,一看见我也是一愣,然后说:“江洛来了啊。”
“嗯,叔叔先来吃饭吧。”我跟柏川哥提前打听了二老的口味,除去最近忌口不能吃的,挑他们喜欢的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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