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乐思的信(19)

很多人活着都是因为有一根绳子扯着他,逼迫着他,他的命运受到绳子的牵扯,他不自由,他被束缚着。

他想,总有一天我要把这绳子剪断。

于是,他拼尽全力寻找那把剪刀,只是为了亲手解决掉控制自己的命运的那根绳子。

然而有一天,绳子突然间断掉了。

他知道这只是一场意外,也知道这结果跟他想要的并无太大差异,只是,他还是遗憾还是痛恨,因为明明就应该由他来为自己解开绳索。

他茫然了,他开始不停地产生疑问。

他不知道继续活着的目的是什么了。

但是,又不能死。

人是太矛盾的动物,活在自我挣扎里,随时都可能精神崩溃。

三个月,这种矛盾的痛苦纠缠着我,日不得安宁,夜不能安寝。

学校里,老师同学都知道我家里出了事故,出于好心,各个向我表示同情。

我不稀罕他们的同情,因为我并没有因为那个人的死感到悲伤,我痛苦的是没能亲手杀了他,痛苦的是他竟然这么轻松就死了。

在我的想法里,他应该被千刀万剐,或者找一个地下室,让他尝尝古代的十大酷刑,他不是喜欢刺激么,我应该圆了他的梦。

噩梦醒不了了。

这段时间我只要一闭眼就能听见他对我说过的污言秽语,能听见我妈在旁边助纣为虐的声音。

说到底,入了地狱的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人是最恶心的动物,也是最天真的动物。

我如同行尸走肉一样度过了三个月,齐乐思寄来的信堆满了我的桌子。

我一封都没拆。

我对他也已经毫无兴趣了,甚至连性欲都没有。

昨天二房东敲我房门,说在洗手间捡到一张照片,问是不是我的。

我一看,竟然是齐乐思的大头贴。

我忘了是什么时候拿去的洗手间,洗澡的时候打手枪,把他照片放在了洗脸池上就忘了拿回来。

我说不是我的。

他脸上有疑问,但没多纠缠。

如果说这三个月来还有什么能让我感受到“人气”的话,那就是二房东跟他男朋友了。

有时候看着他们,觉得嫉妒。

我们都是同样的人类,为什么他们可以享受着平静安稳的生活,可以遇到健康正常的爱情,我就不行?

不过我也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哪配得到爱情。

爱情这两个字永远不会出现在我的字典里,那种感情不说多崇高,但至少我是不会拥有的。

我没那么幸运。

我是个生活在炼狱中被无数恶鬼纠缠着的弃儿。

没有人要我。

没有人想拯救我。

还是想毁了这个世界,我要死的话,拉着世界跟我陪葬多痛快。

但我不行,我毁不了这个世界,所以我不要死。

我不死,但也没法好好活着。

我已经不求解脱了,就等着哪天彻底疯掉,用一双疯子的眼睛看世界,世界会不会变得更可爱一点?

第三十章 30齐乐思

2004年9月22日

“求爱者比被爱着更为神圣,因为神附身于前者,而非后者。这是有史以来人类所能产生的最富诗意、最含讥讽的思想,这是一切狡谲和最隐秘的渴望乐趣的泉源。”

在《死于威尼斯》里有这么一段话,一开始看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只是一个苦恋别人的暗恋者的自我安慰。

现在我的关注点更多的放到了“讥讽”两个字上。

如果非要说“乐趣的源泉”,康藤确实带给我过数不清的乐趣和幸福,但是他消失得也太干脆利落了。

他根本没有打电话给我。

我不想怪他的,因为更多的还是担心他。

可我又忍不住往坏处想,不是往他的坏处想,是往自己的坏处想。

我一定是惹他讨厌了。

但其实,如果是这样,我因为被他讨厌所以失去了与他联络的资格,而他在我看不见的世界里还一如既往的好好生活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无非就是我多担心一点,他过得好也就没事了。

我妈说我是杞人忧天,说可能是康藤转学了或者去了别的地方,没有来得及告诉我新的地址,也不方便寄信给我。

我不知道有多少这样不方便寄信的地方,可我以前告诉过他我的QQ号码,后来也在信里写了家里的电话号,就只是希望他能报个平安而已。

我不知道我们两个的关系算什么,笔友吗?可我一点都不想只跟他做笔友。

他不理我大概就是发觉了我龌龊的心思,觉得我肮脏的思想玷污了我们纯洁的友情?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像这样喜欢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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