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洗醉吧(42)

“那就是到时候所有学生都不能住这儿了吧?”

“对,暑假的时候不封楼,学生想怎么住都行。”

方矣点点头,跟人家道了谢,走了。

这个时候每栋宿舍楼都没剩多少人了,供暖也跟平时没法比,但不管怎么说都比荀理那个冰窟一样的家好太多了,荀理家简直没法住。

他突然想到,等到宿舍封楼,荀理就只能回家,到时候怕是要活活冻死吧?过去的几年那家伙都是这么过的?

应该不至于。

方矣希望不是。

从宿舍楼离开的方矣把半张脸都埋在了厚厚的毛线围巾里,心情复杂地闷头往停车场走,路上还自嘲了一番:那小子会不会冻死跟你方矣有什么关系呢?吃饱了撑着了就去放屁啊,管闲事儿干嘛?

吃饱了撑着的方矣闷闷不乐地上了车,好一会儿才暖和过来,开车离开的时候校门口的公交站停着一辆公交车,方矣只是下意识一瞥,结果看见上面下来个人,正是他那个“小狼崽子”。

方矣挺意外的,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公交车的路线,这车是少有的长线路,从这边的大学城一直到城市对角线另一边的棚户区。

荀理还穿着从方矣家离开时的那身衣服,不过肩上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书包,看样子像是经历了一趟长途旅行似的。

方矣犹豫了一下,靠边停车,按了按喇叭。

荀理感冒还没好,昨天晚上又有点儿冻着了,这会儿头晕脑胀流鼻涕,难受得很,他刚刚在车上睡得昏天暗地,还是售票员叫醒了他,差点儿就坐过站了。

听见喇叭声,荀理愣了一下,扭头看过去发现竟然是方矣的车。

本来特难受,但看见方矣的瞬间,荀理就笑开了,跑过去,等对方按下车窗,笑着说:“方老师,早上好。”

已经十点多,算哪门子的早上好。

方矣懒得吐槽他,只是看着他眼睛都睁不开似的,没好气儿地问:“这是干嘛去了?药你吃了吗?”

“关心我?”荀理笑得特欠揍。

方矣翻了个白眼,要关车窗,结果荀理突然把手伸进来,吓得方矣重新打开了窗户。

“要死啊你?”方矣说,“胳膊不想要了是吧?”

荀理趴在车窗上笑着看他:“方老师,我难受。”

“那就回去睡觉。”

“我想去你那儿睡。”荀理说,“跟你睡。”

“拜拜。”方矣把人推开,关了车门。

荀理也不多说什么,就站在路边眼睁睁看着方矣开车离开,然而,到了前面的路口,方矣调转了车头,在学校正门的马路对面停了下来。

方矣没有下车,没有开车窗,也没有按喇叭,但荀理十分有慧根,直接过了马路上了车。

“方老师,你人真好。”

方矣黑着脸说:“少来,我这儿不收好人卡。”

说到底,方矣心软。

他带着人又回了家,一量体温,好么,39度8。

“给你拿的感冒药你到底吃了没啊?”方矣有点儿不乐意了,本来昨天早上这小子走的时候都已经退烧了,结果这会儿反复,不气就怪了。

荀理晕晕乎乎地躺在沙发上不动,哑着嗓子说:“我给弄丢了。”

方矣使劲儿朝着人的肚子拍了一巴掌:“长心了吗?”

“心不在你那儿么,”荀理笑着抓住方矣的手说,“我一出了这门儿,心就没带走。”

“少说那好听的,把我当二十岁小男孩糊弄啊?”方矣瞪了他一眼,转身又去找药。

“对,您老今年都四十了,我哪儿敢糊弄您呢。”荀理故意逗他,结果又遭来一巴掌。

方矣家没药了,满肚子怨气地踢了一下瘫在沙发上的人说:“我下楼给你买药去,你自己去床上躺着,别跟死人似的趴在这儿。”

荀理哼哼了一声,但没动。

方矣没管他,出了门。

见人走了,荀理掏出手机拨了个号,那边接听之后他说:“徐阿姨,我到学校了,我妈怎么样?没事儿吧?”

“还行,”电话那边的人说,“刚才哭闹了一会儿,现在累了,回去睡了。”

“嗯,那我过段时间再去看她。”

“行,眼看着过年了,你照顾好自己。”

荀理笑了笑,答应了,又跟人家道了声谢,挂断了电话。

又要过年了,他都不记得这是自己过的第几个春节,万家灯火团圆,而他就自己数着别人家的彩灯过。

倒也没什么,荀理闭上了眼睛,揉了揉生疼的头,习惯了。

方矣买药回来的时候发现那臭小子还在沙发上躺着,他气不打一处来,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冲过去,刚要发作,发现这人睡着了。

本来气势汹汹的怒火都快把房子点着了,但看着这人难受的睡颜竟然瞬间熄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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