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有醒来。

他颓唐的叹了口气，向外走去。

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躺在c黄上全身包裹在纱布中的那个人，手指不易察觉的颤了颤。

第五十七天的早晨，顾文吃过早餐后一如往日般坐在了长椅上。

公司他已经交给了青时和宋栎文管理，他将所有事情都放在了身后，每天只余下了等待。

这时，陆析的主治医生在查房后看见了顾文，他抬脚向他走来，不知为何脸上洋溢着笑容。

顾文突然仿佛预料到了什么，他站了起来看向医生，紧张而又激动的问：“王医生，他……是不是……”

“恭喜你顾先生，病人昨天夜里十一点时醒过来了。”王医生笑着对他说，“经过检查后病人身体恢复状况良好，再观察一周后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转入普通病房了。”

“他醒了？他真的醒了？！”顾文失声的问道，他猛地扑向重症监护室的门前，颤抖着双手想要去拉开那扇门。

“顾先生，冷静一下。”王医生上前用手臂挡住了他，“现在没有到探视时间，而且病人需要休息，目前还在睡眠状态。”

顾文顿了顿抹了把脸，慢慢冷静了一下来：“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动了。”

“没关系，家属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王医生笑了笑， “如果下午探视时病人是清醒的，你可以多和他说说话，心态对身体恢复也起很大的作用。”

“好的，谢谢。”

顾文紧握双拳站在病房外。

他心情很复杂，他有些迫不及待，他想现在就见到陆析，亲口对他说声对不起，面对面去向他倾诉自己的心意。

然而——他也不敢面对陆析清醒时候的双眼。

他不敢看见倒映在那双清澈眼中的自己。

最后顾文落荒而逃。

陆析醒后的第一天里，他再也没有出现在ICU的门前。

等到顾文重整勇气整理好自己的外表，走到病房前，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他透过那方玻璃向里看去，正对上的，是陆析躺在c黄上一片漠然的双眼。

那一瞬间，顾文瞳孔紧缩，手指猛然揪住衣摆，连心跳都仿佛停止了一般。

陆析瘦了很多，这段时间里，脸颊上的肉以极其明显的速度凹了下去，余下的，便是这双不带一丝生气的灰色双瞳。

顾文接过隔离衣一点一点的换上，牢牢的盯着陆析，就像是生怕在移开目光的那一刻，那个脆弱的身体会蒸发在空气中一般。

当他指尖颤抖着推开那扇有如千斤重量的门时，陆析早已闭上了眼睛。他脸上的纱布不知什么时候被拆开，露出一道细长又狰狞的疤痕，单薄的前胸依旧包裹在厚重的绷带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顾文站在原地，垂眸看着那人纹丝不动的身影，身体的每一处都泛着冰凉。

刺骨的寒冷顺着血液流淌，蔓延在每一条毛细血管里。

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沙哑开口：“陆……析。”

c黄上的人仍旧无动于衷。

顾文深吸了口气，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陆析的身边。

“小析。”

“……你终于醒了。”

陆析的眼球转了转，睫毛轻轻颤动。

顾文却没有留意到，他用手盖住双眼，指尖一片濡湿，他俯下腰身，呼吸困难，发出了一声嘶哑难听的笑声。

陆析的眉心猛地抽动了一下，但是还是没有睁开双眼。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顾文突然一阵闷咳，声音再不复往日般清冷，在这难以言说的笑声中哽咽到含糊不清。

“……但是我能怎么办？”

“从此远离你的人生，从此作为陌生人，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为什么我想替你报仇，最终伤害的还是你。”顾文抹了一把脸，狼狈的伏在膝上，“……小析，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要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可爱们的灌溉评论和收藏～_(:з」∠)_

☆、第五十五章 是你

陆析闭着双眼躺在病c黄上，耳边不时传来顾文的低喃。

顾文的声音中有着他不曾听过的痛苦和喑哑。

他迟缓无力的心脏还是习惯性的随着那一声声饱含无尽悔意的话语而颤动。他眼皮微微掀起一条缝隙，隐约看见顾文垂头蹲在c黄前，在发梢的遮挡下难以寻觅那张虚伪的脸上在说出这些话时，到底是什么表情。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他清楚这次伤的很重，全身上下每一条神经无一不在传递着疼痛。嗓子里仿佛火燎般肿痛，整个人虚弱无力，无法说出一句话。

虽然他也觉得经历了这一切后面对顾文时，实在是无话可说。

大概是久久得不到回应，顾文也开始变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