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走廊里有阳光，纪纭蝶是站在窗边的，日光给她镶上了一层金边，但却让她的面容显得更冷漠了些，甚至于漪自己的主观想法觉得，那种冷漠是有些非人类的冷漠。

“队长，”于漪终于说出了自己一贯以来的想法，“其实我真的很怕你变成以前的重凰，我一直很担心这个……”

“假设，”纪纭蝶眯了眯眼打断她的话说道，“假设我可以认为你说这个仅仅出于你的情感而不是其他因素。”

“当然是这样了，队长。”于漪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她说话的速度快了一些。

“那你应该意识到你对我说这些话代表着什么。”纪纭蝶说道。

“我关心战队。”于漪说。

纪纭蝶露出个笑，那莫名的笑令于漪心里有些发寒，也令纪纭蝶在于漪眼里变得陌生，但所幸的是那笑很快就消失了，然后纪纭蝶又恢复了纪纭蝶应有的模样。

“于漪，”纪纭蝶突然说道，“你想当副队吗？”

于漪微微迟疑了下，“如果能够给战队带来更好的发展的话。”

事实上这个问题她和宋泽锋私底下探讨过了，宋泽锋也认为副队由于漪担任比较好。而且宋泽锋都已经萌生离开联盟的想法了，如果下赛季七月能有合适的队员加入，那么至少宋泽锋也要主动申请去替补位置的。

纪纭蝶这样突兀的问这样的问题，对于于漪来说倒也并不是措手不及。

纪纭蝶没有笑，她摇了摇头，不知是自语还是说给于漪听的，“没想到你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是我对你鼓励太多了么？”她说“鼓励”这个词的时候是带着稍微的嘲讽意味的。只不过于漪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在说她。

但无论是怎样的情况，这都是令人感到不快的。

“队长。”于漪叫了一声。

“嗯。”纪纭蝶挽起个笑，说道，“大家如果同意的话，倒也没多少问题，我今天就在会议上提出。”

对方这么好说话令于漪感到有些意外，但是她相信大家不会反对的，毕竟她为战队做的贡献有目共睹，而且她平日里很关心同伴，和所有人的关系都不错。

然后就是会议，然后就是那两句“我反对”、“我也反对”。

如果只有王苑杰一个人反对也就罢了，一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的孙文博也插了一手，明明白白就是有很大问题，而且很大情况是为了某人才这样说的。孙文博的态度表明，是纪纭蝶本人也反对于漪当副队吗？

于漪不由得又看向了纪纭蝶。

纪纭蝶却又点了另一个人的名字，“离然。”

“嗯。队长。”江离然应道。

“你知道我在昨天的比赛里为什么那样逼迫你吗？”纪纭蝶说道。

“当时有些委屈，但事后已经想明白了。”江离然不紧不慢地说道，“比起常规的一点点进步，在季后赛时很显然没有那么多像在替补时候的时间供我挥霍了，所以我必须有紧迫感。”

“嗯，破而后立嘛。”纪纭蝶赞许地点点头，“果然不愧是离然啊，不过给你进行这样指点的我也好棒吧哇哈哈。”

……变了画风啊。

因为这句打趣的话会议的气氛立刻轻松了不少，但纪纭蝶下一句话却又让气氛凝重了起来，“那么苑杰，说说为什么反对于漪当副队。”

一方面吃惊于纪纭蝶的影响，另一方面，于漪却想起那天孙文博的话来。

【“孙文博前辈，你说队长怎么能说这种话？”

“她怎么不能说这样的话。”

“啊？”

“她是队长，批评队员是正常事吧。”】

其实如果是一般情况下纪纭蝶也不会追问王苑杰的，毕竟她对这个孩子一直是比较保护的，但今天这种情况，况且王苑杰也必须有独当一面的时候，不仅是在赛场上，还是在联盟里。

联盟和战队里其实也不是表面上的那样平和。

他们有分歧，并坚信自己的路是对的，可以给战队带来胜利，他们怀揣着同样的目的而成为彼此的对手。正是因为有着同样坚定的内心和胜利的渴望，所以有的时候，才绝不能兼容。

所以联盟有一个古老的法则。

队长必须有近乎绝对的权威，队长必须够强。

如果一个战队的队长太过于*的话，那么这个战队迟早出问题。但如果一个队伍队长连权威都没有的话，那么这个战队就不仅仅是出问题了，分崩离析也是很可能的事。

在皇朝这样的冠军队呆过的王苑杰和孙文博当然深深知道这一点，相比之下无论是作为替补的江离然还是一直在七月呆着的孙文博、于漪，显然对此不够了解。

权威，权力，是人的地方就有这样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