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与心的距离(2)

下雨了?!我一下子跳起来,从回忆的旋涡中回到现实,看了看已晚的天色,我奋力地往家的方向跑。

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门,看见妈妈安静地躺在床上,我有些虚软地靠着门板,重重地喘息,耳边传来妈妈熟悉的声音,“快去把湿衣服换下来。”

我依言走到帘子后面把湿衣服换下来,放到盆子里,打算雨停了拿到外面去洗。

走到母亲床边,我帮她掖了掖被子,轻声地问:“今天……觉得……怎么样?”

“我很好。”妈妈从被子里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我的手,“倒是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我……”我挨打的事一直都瞒着妈妈,当然今天也不会例外,“今……今天……学校里……有事……”

不管是基于什么理由,也是对母亲撒了谎,我愧疚地低下头,闷着不再说话。

***手移到我头上摸着我的头发,“小毓,即使语言表达是人与人沟通的基本途径,也不需要为此而自卑。记得我一直告诉你的吗,要相信命运,但不要屈服于命运。”

知道母亲误会了我闷闷不乐的原委,我仍是重重地点头,如果不是有母亲一直在身边鼓励我,我早已不知变成什么样子了。

是的,我是一个结巴,因为这小小的“与众不同”让我受尽了男孩子的排挤。

男孩子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他们可以接受你是一个结巴,但却不能接受你是一个成绩很好的结巴。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索性坐起来,看了看外面,雨已经停了。我看了看母亲,她呼吸轻浅地睡着,我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们住的地方在顶楼,是一间加盖起来的平房,冬冷夏热。**在天台的栏杆上,看着天上隐隐闪烁的星光,思绪渐渐飘远了……

初三的一天早上,下着很大的雪,老年人都说,成都从来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雪。第二节课时,班主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这个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摸着我的头,仿佛带着无限的同情,“你家里除了母亲还有其他人吗?”

“没……没有……”我呐呐地低着头,从小到大,我就很不习惯别人的碰触。

“那你父亲呢?”是我听错吗?那同情的声音仿佛又低沉了几分。

“我……我从来……从来……都没……没……见过……他。”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我一紧张,说话更结巴了。

“你……”班主任懊恼地看着我,似乎在考虑要怎样委婉地告诉我一件可能会改变的一生的事情,“你的母亲,出车祸了,没有抓到肇事者,因为太早了,所以也完全没有目击者。”

我一下子似乎冷得全身发抖,眼泪瞬间涌出了眼眶,如果连母亲都离开了我,那么我对这世界已经完全绝望。

“别哭,她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她的两条腿断了,粉碎性骨折,这一生,她都无法再站起来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慢慢地消化这个天大的好消息,是的,只要母亲还活着,对我而言就是好消息,我不在乎她能不能行走,只要她还活着。

“没关系。”我擦干眼泪,口齿清晰地说着。

“没……没关系?”男人好象被吓到了,竟然结巴了起来。

“是的……没关系……”我重复了一遍,“我……可以……去看……她……吗?”

“好。”班主任点点头,“我送你去吧。”

在那间小医院的病房里,我看见了刚做完截肢手术后昏迷的母亲,旁边发出规律性的“滴滴”声的心跳仪说明这个残破的身体还是活着的。

我看着她,思路开始清晰起来,从今天起,我就要撑起这个家了,我不能再读书,而且要去找工作……

但是这些都没关系,只要妈妈还活着,这一切都无所谓,只要她还活着。

我转过头去看着身边这个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一字一句地说,“我—要—退—学。”

班主任一下子抓住我的肩,“不行,你还有大好的前途,以你的成绩,能考上最好的学校……”

我打断他,平静地说:“我—要—养—家。”

“可以的,不退学一样可以的。”这个男人无比的激动,仿佛面对的是他的儿子,而不是学生。

我低着头,不再说话。

班主任叹了口气,“还是等你母亲醒来再说吧。”

母亲醒来时那样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无法再行走的事实,她只是流着泪不断地对我道歉,“对不起,小毓,对不起……”

我抱着她,紧紧地抱着她,“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4

就在我做好了一切退学准备的时候,班主任兴奋地告诉我,他筹到了一笔钱,不仅能支付母亲那对我而言有如天价的医药费,还能让我顺利地读完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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