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35)

锦不想小广多碰血腥,便把炭球抱过去给东,碰到他的手才发觉他体温低的吓人,再看他摇摇欲坠的虚软模样,心底到底不舍,便又扶了他坐到椅子上。

「胸口疼吗?!」锦见东抓在心口上的手一刻不放,蓦然想起上次他心绞痛的事,连忙拉下他的手,在他胸口、背上不住揉搓。

东全付心神都在狗儿身上,根本没听见锦在问什么,也没注意他在做什么。

只见炭球伤的奄奄一息,竟比刚才还要严重,东想也没想手掌便放在炭球头上,但是蓝光才现便又消失,试了几次都是这样,到最后竟然如何也发不出蓝光,知道自己异能已经用罄,暂时无法施展,东心里着急无比,却也莫可奈何,只能不断抚摩着怀里不住发颤的炭球。

炭球痛苦的喘息着,不时发出几声低切的哀鸣,或许还记得东是刚才解除牠痛苦的人,已经蜷成一团的弱小身躯竟勉力抬着头,张着湿润的大眼看着东,呜呜叫着,东看了更是心痛如绞,眼底已然浮现泪光。

那双眼睛是如此信任的望着自己,含着期待和希望等着自己的援手,东已经模糊的双眼看着炭球黑溜溜的清彻眼珠,好象看到了另一双美丽的眼睛…

绘梨…绘梨那时候也是这样期待着自己、信任着自己一定能治好她,与她共度一辈子的吧?!可是却直到死也没等到自己…

「啊…」东胸口一阵剧痛,是比以往都更剧烈的痛楚,比获知绘梨去世都还要疼痛的痛苦。

看着那双黑色琉璃似的眼睛光芒渐渐黯淡…就好象看到绘梨再次死去、死在自己眼前一般…而他却丝毫无能为力…

「…对不起…对不起…绘梨…对不起…」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东反复低喃只有这么一句。

锦看出情形不对,连忙叫人去找中野,他知道绘梨是东已死的妻子,却不知道他为何看着炭球喊她的名字,不过炭球是东情绪不稳的来源应该不错。

锦慢慢伸出手去,把炭球抱离东的怀抱。

「…不要…绘梨…你别走…」东没有阻止,只是看着渐离自己的炭球低声呢喃,他的声音婉转哀伤,神情凄凉绝望,让人不禁心酸。

锦也不知怎么安慰,只能不断地揉搓着东的胸背,见他空洞的双眼不住落下泪来,微微开启的唇反反复覆只是念着“绘梨”两个字,心里竟有些怨起那已经去世的女子…

38

「怎么样了?!」见中野忙碌的动作告一段落,锦掩不住着急问道。

呼了一长口气,中野才道:「没事了。」

「他的状况怎么样?!」锦想听的当然不是只有“没事了”三个字。

「不好,一点儿也不好!」中野几乎是瞪着锦,带着责难:「每次我来见他,他身体状况就又差一些,现在竟比才挨完刑罚那时还糟糕!你若是不能善待便让他走吧!」

「不!」锦想也没想,一口拒绝:「是他自己答应留下来。」

「锦…」望着多年好友,中野也没什么不能说:「你并不是苛薄的人,如果你这样待他是因为小广,那么,撇开其它事不说,你现在还能看到小广,最应该感激的人就是他。」

知道中野说的是事实,锦也辩驳不了,眼尾瞟到躺在床上虚弱得几乎没气息的人,锦不禁泛起了些心虚。

「更何况撞了小广的人还不是他!」中野又道。

「你怎么知道?!」这事锦是将错就错,根本没让旁人知道。

「果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中野一付清淡的表:「连一只小狗都舍不得的人,会丢下小广不管?!」

「你没猜错。」锦坦承不讳:「小广确实不是他撞的,他不过是白川家推出来的替罪羔羊。」

「既然如此,我就更不明白了。」中野挑了挑眉,摇头不解:「你待人一向宽厚,为何独独对他苛求。」

「为何独独对他苛求?!」锦重复着中野的话问着自己。

是啊!为什么?!锦自认不是气量狭小的人,铁矢的冲动、暮的无礼、甚至几乎撞死小广的白川敬言他都能容忍、能原谅,为何单单对东…

无法接受他和慎言间的暧昧、无法认同他包庇敬言、无法谅解他待小广自私…但这些,根本都是微不足道的事…

锦抬头望向东,看的那么仔细,好象想自他脸上找出答案。

被注射了镇静剂的睡容,是最近少见的安详沉静,衬的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更加清雅圣洁,就是这种气质容不得一些些污浊,那怕只要一点瑕疵便会破坏这份难得的完美。

太苛求了,自己对他确实太过苛求…世人谁能完美,便是自己也有数不清的缺点,可为什么就是无法忍受他的任何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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