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无名指(79)

听完,林诗意不自然地笑了几声,“我没有想到你能猜到这么多,那也没有必要再隐瞒或者多做解释。说吧,你要把我送到哪里?”

“哪里?”我倒愣住,看看袁禧,她更没有想过。“我们都没有资格对你提出控诉,有这个资格的人是陈姐和阿尤,现在陈姐绝口不提你与她受伤有关,而阿尤昏迷不醒,我也不知道该拿你如何,只是单纯想知道事实罢了。”

没错,我设局,在这些混乱的事件中抽丝拨茧,只为寻找真像,满足自身的窥视欲。然而我只是外人,没有站在最前面指责她的权利,所以我说出她的行为不过是点到为止,只要确认是她做的就可,再不想深究她的意图,我并没有资格,现在重申这一切是否太过虚伪,还是闭嘴吧。

看到我说不出来,林诗意轻蔑的笑着,她很冷静地面对我拆穿她的行为,既是被识破便没有必要吵吵闹闹的掩饰,她的态度我很欣赏。

袁禧看到气氛沉寂,四人相对无言,想开口问更多细节,但又顾虑我们所处的地点,只得暂时作罢,建议我们先离开病房,而她则准备留下来等阿尤父母十一点来换班后再离开。

“让阿闻也留下来照顾阿尤吧,这几天你也太累了,先喘口气,嗯?”

我故意为阿闻说话,争取他与阿尤短暂相处,袁禧紧皱眉头不乐意地盯住我,不理解我这么做的原因。实际上我确实不喜欢阿闻对阿尤所做的一切,甚至第一次找上门时,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狠狠揍他一拳,为阿尤更为袁禧。可是仔细想想,如果他对阿尤没有感情,又怎会容忍阿尤在身边纠缠这许多年,他大可像对待以往的情人般,洒脱分手,毫无眷恋,但他与阿尤之间似乎还是有感情的,否则他不会在告诉我阿尤出事时,那么痛不欲生,不会在我逼问他失踪的原因时,那样苦恼难以开口。林诗意说他们是共犯,究竟为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只要确切的知道他和阿尤之间存在着爱情便足够。

袁禧究竟明不明白我的想法?眼见她的泪水无声滑落,脸上带着难以形容的苦涩痛苦,倔强地撅起嘴巴,咬着嘴唇,死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袁禧……”

苦笑着叹出一声,我知道这个要求对她来说过于苛刻,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让她作出让步,允许这个情敌,这个伤害阿尤的人留在这里,对她的感情是一种伤害。

可是,袁禧擦干自己脸上的泪,还是用力点点头,不愿去看阿闻,却还是默许我的无礼要求,一不小心泪水再次滑下。

抬起手拍拍她的头,奖励般地紧拥她一下又放开,知道她经历过莫大的心理斗争才能做出如此决定。

“程潜,谢谢你。”阿闻感激地望向我,我则报以一个笑容。

留下他们两人,我带着林诗意离开病房。

“你不去看看陈姐?”

走到楼梯口时,我犹豫再三,还是多嘴问问林诗意。

她将头发拨到耳后,淡然一笑,答道:“她住了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有去看她,今天又何必多此一举。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暴露,我又何必再继续伪装下去。”

“你,不该做这些事情,伤人伤己。”

忍不住还是说出来,看到二十岁的小女孩有如此心机,整日想着与人勾心斗角,伪装自己,活得疲累,不禁又想罗嗦几句。

她笑出声,语气中带着调侃,“怎么,你同情我,还是想要挽救我?”

“我哪里有资格说同情你,我根本不了解你的经历和想法,何况我一个小人物,又能为你做些什么?”还是一贯的论调,即使她不愿相信我,“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是个缺乏爱的孩子。”

“你懂什么!”她猛停下脚步抬头看我,似是恼羞成怒,双颊泛红,眼中涌起泪光。“你凭什么在这里,在我面前摆出道貌岸然的姿态,你哪里能够明白我的痛苦,你只是一个活在爱里幸福的白痴!”

我们站在医院的僻静小道上,她喘着粗气,我愣在原地,错愕地看向她。“活在爱里幸福的白痴”?她的眼中我竟是这个样子!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个沉浸在爱中的人。你活到现在经历过什么挫折,你被最亲的人憎恨过,你能想象在一个毫无温情可言的家庭里长大吗?你曾经历过,看着破坏你家庭生活的人登堂入室,在你面前耀武扬威吗?”

她说的是她自己?

如她所言,我的人生走到这里都极为普通平凡、无风无浪,学业轻松完成,工作中并没有遇到坎坷,父亲有力地撑起一片无云的蓝天,母亲慈爱地营造一方心灵的港湾,亲朋好友们都怀着善意关注我的成长,我确是泡在爱中长大的人。她所说的,所经历的,对我来说无异于是部刺激、精彩、缺乏真实感的电影,我站在这里,仿佛走进不属于我的世界,看着周围人卖力演出,自己却始终如局外人,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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