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快穿](11)

他尝试许多遍后,猛然攥起双拳砸上了钢琴。

钢琴发出一高一低两声的呻·吟。

大学的时候,一人能撑起一个乐团的天才程沅,连《欢乐颂》都不会弹了。

那天,他崩溃地哭了很久。

杨白华回来后,抱着他安慰:“写不出就写不出,我养着你。”

杨白华一直这么温柔,好像程沅经历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会陪他一起扛下去。

但程沅却越来越不对劲。

他常常在床边一坐一整天,不知道该做什么;哪怕照到一点阳光都会叫他害怕;他长时间厌食,偶尔暴食;他时常会忘记把钥匙和钱包放在哪里,桌上的便签也很久没有更新过了。

他知道自己病了,可向杨白华倾诉,他只会答,你心情不好,多出去走走就好。

隔了三个多月,跟弟弟大吵一架的程渐没憋住,偷偷跑来看了弟弟。

看到瘦到快脱相的弟弟,程渐吓了一跳,硬拖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程渐把中度抑郁症的诊疗结果往程家父母眼前一摆,程妈妈当即哭了出来。

好好的儿子变成了这样,程爸爸立即设法联系上了杨白华的父母,打算问问他们是怎么想的。

直到和一脸震惊的杨家父母碰过面,程家父母才知道,杨白华自始至终,就没跟自家人提过,自己和一个男人谈了三年多的恋爱。

程家父母的态度很明确:国内环境不好,他们打算把小沅移民到国外一个安静的小城休养,那里有一家专业治疗抑郁症的医院。

小沅病成这样,离不开杨白华,杨白华可以跟去,工作签证或移民可以由程家解决。

那个小城在欧洲,早在十数年前就通过了同性结婚的法律。

程家父母此举,可以说是为儿子做出了巨大的让步了。

程家父母本以为杨家父母会反对,已经准备了一肚子的劝说,但他们在回去商量了一夜后,第二天就同意了。

程沅和杨白华一起办了移民。

出国第二年,程沅病情有所好转,可以弹钢琴了。当重新坐上钢琴椅时,他笑得像个小孩儿:“老杨,你想听什么,我弹给你听啊。”

这一年,他们领了结婚证,在教堂办了简单的婚礼。

第三年,杨白华事业有了很大起色,提出要给父母办移民,程沅答应了。

第四年,杨白华越来越忙了。某天回家来时,程沅发现他身上的衬衫不是他昨天穿出去的那一件。

程沅又开始吃药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杨白华,更不想知道答案,至于杨家父母,总对他淡淡的,算不上坏,也算不上好,虽说同住一个屋檐下,可一天也说不上两句话。

杨白华太忙,程沅守在有两个说不上话的老人的家里,孤独得要命。

可他不想让父母担心自己过得不好,每次跟父母电话时,他都要挤出最灿烂的笑脸,对那边说:“我很好,你们放心呀。”

其实他并不很好。

病复发后,他一直想死,但又不敢死,怕对不起父母,怕伤了杨白华,为此他努力地活着,努力想从泥潭里站起来。

他不怕自己一身泥水,他只怕不小心弄脏了他看重的人。

直到某天,杨白华休假,程沅打算开车去两公里外的超市买菜,因为忘记带钱包,去而复返,不慎在厨房门口听到了杨家母子的对话。

杨母抱怨道:“你不知道,小程就是个锯了嘴的油葫芦,两天能说五句话我都谢天谢地了。”

隔了多年,杨白华还是那副温柔腔调:“小程不爱说话,妈,你别生他气。”

程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其实他以前挺爱说话的。

这样想着,他蹑手蹑脚地打算去桌上拿钱包,刚一转身,他就听到背后杨母说:“咱们家已经办好移民签证了,你什么时候跟他离呐。”

程沅:“……”

他脖子僵得扭不动了,垂着头愣愣望着脚尖前的一块地板,等着杨白华的回答。

杨白华沉默。

程沅像是被这沉默掐住了脖子,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杨母又说:“和个男人在一起,下不出崽来,总不是个事儿。我跟你爸骗咱家亲戚,说你是出国工作,人人都夸你出息。前两天你大伯打电话来,托你爸给他带点洋烟酒回去,还问到你了,问你有没有讨着洋媳妇,生个洋娃娃。你说让我咋回?!”

程沅被这一串带着刀子的话戳得浑身哆嗦,胃里纠结着疼起来。

他微微弯腰,搂住自己痩成一张纸板的腰腹,拼命往里按。

“洋媳妇您受得了啊。”半晌后,杨白华温煦的声音重又响起,“前段时间,我们公司新进了个女孩儿,是华人。我跟她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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