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214)

“还有后备厢?”程恪立刻转到车后头,试着开了一下,居然打开了,两个座椅后头有大约二十厘米的空隙,“这个就是后备厢?”

“对。”江予夺点点头,把外套脱下来卷了卷,放到了空隙里,“你看,还能放衣服。”

程恪看了看衣服,没忍住乐了,靠在车后头一通笑:“哎,还真是……来,帮我脱一下衣服,我也放……”

这话说出来之后就觉得有点儿别扭,不过一般来说也只有他自己会别扭,他看了一眼江予夺。

江予夺没说话,帮他把外套脱了下来,卷好了放进了后备厢里。

这状态程恪一看就知道不只是他自己一个人觉得不对劲了。

江予夺的直男思维大概已经因为那句男朋友而有了一些变化,平时完全不会在意的一句话,现在居然也能让他跟着尴尬了。

程恪叹了口气,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坐在了副驾上。

今天晚上广场那边有个灯会,开场是焰火表演,他们开着有后备厢的双门小车赶到的时候,焰火表演已经开始了,远远地能看到高楼那边有冲天而起炸开的一朵朵金色的花。

“在这儿先看一会儿?前面这会儿得堵车了吧,”程恪说,“现在这个角度好像还不错。”

“往前面一个路口能看得清楚点儿,”江予夺开着车继续往前,过了这条街之后停了下来,“就这儿。”

“嗯。”程恪从车窗看出去,这个角度能看得挺全了,下面的小焰火也都能看清。

陈庆的小车在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了绝对的优势,江予夺硬是把车挤进了路边两辆车的中间。

“怎么样。”他愉快地点了根烟叼着,把车窗打开了一半,再往椅背上一靠。

“舒服。”程恪也点了根烟。

“你喜欢看焰火吗?”江予夺问。

“挺喜欢的,”程恪说,“不过我喜欢看纯色的,银的,金色的,特别有质感。”

“我什么样的都喜欢,”江予夺说,“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都惊呆了,有这么漂亮的东西,特别亮,亮得都看不清黑天了。”

“你第一次看到焰火是什么时候啊?”程恪笑着问。

“从我爸爸妈妈房子里出来,”江予夺说,“有人带我们去比赛,正好路过,有一个大楼顶上,有人在放焰火,就几颗。”

程恪的笑容僵住了,抽了口烟之后才问了一句:“什么比赛?”

江予夺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突然爆发的预兆,看上去很平静,像是在回忆。

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过脸,看着程恪:“你知道熬鹰吗?”

第56章

江予夺这平静得跟闲聊没什么两样的一句话, 让程恪愣了好半天。

熬鹰?

他当然知道熬鹰, 挺小的时候还看过熬鹰的纪录片,还有不少的文章, 具体的细节已经记不太清了, 但大致是怎么回事他还是知道的。

为了磨掉鹰的野性, 蒙住双眼,站在一根一碰就晃的绳子上, 不给吃喝, 不让睡觉,最后鹰快撑不住的时候, 主人给点儿水给块肉, 从此鹰就听话了。

程恪记得当时那个纪录片里, 主人带着鹰去猎兔子,鹰飞向天空久久盘旋,主人不断吹哨,它也不肯回到主人胳膊上。

哪怕是被“熬”出来的鹰, 也有可能在某一次打猎过程中一去不回。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脑子里全想的都是, 快飞走快飞走,千万不要回来了……但最后那只鹰是回来了还是飞走了, 他已经不记得了。

希望飞走了吧,再也不回来了。

程恪把脑子里相关的内容都过了一遍, 也不知道这些跟江予夺有什么关系, 或者说,他不敢去想这些会跟江予夺有什么关系。

只能沉默着等江予夺说下去。

“我爸爸, 玩过鹰,”江予夺叼着烟,手里拿着打火机,一下下打着了又灭掉,在指间翻转着,“他最喜欢跟我们说熬鹰的事,说熬鹰熬的不仅仅是鹰,也熬人,对主人也是一种挑战,人与鹰之间意志力的战斗。”

“战斗个屁,他也不吃不喝吗,”程恪皱了皱,“强迫对方战斗的战斗算个屁的战斗。”

“后来不让玩鹰了,他就没玩了,”江予夺把打火机抛起来,打火机落回他掌心的时候一下握紧了,“他说我们不是鹰,没有野性,我们是小狗而已,打几顿就乖了,没有挑战性。”

程恪猛地一下转过了头,看着江予夺。

“但他说那套规矩是有用的,”江予夺看着自己握紧的手,“黑暗,饥饿,寒冷,没有睡眠……”

“这有什么意义吗?”程恪感觉到了恐惧和愤怒。

“他说这些都不怕了,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江予夺说,“没有恐惧就所向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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