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83)

“你昨天说的……他们,”程恪说,“是怎么回事儿?”

“他们跟了我很多年了。”江予夺说。

“是什么人?”程恪问。

江予夺没有回答。

“你昨天受伤,是他们吗?”程恪又问。

“嗯。”江予夺皱了皱眉。

“为什么不报警?”程恪继续问。

“报警?”江予夺转过头,“你什么时候看到过街面儿上混的人报警的?”

“你这都受到人身威胁了。”程恪说。

“这些伤吗?”江予夺笑了笑,“这些算个屁。”

程恪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哪天我要伤得动不了了,”江予夺说,“你帮我报警吧。”

程恪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有时候觉得江予夺是在抽风,有时候觉得他敏感过头了,有时候又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

如果都是真的,现在似乎都已经牵扯到他自己了,报警吗?

报警了说什么?

走到一半,江予夺推了他一下,带着他拐进了一条小街,进了一个看上去很有年头的市场,里头全是卖香料的,一进去就各种神奇的气味。

程恪在这块儿住了两个月了,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

从市场的侧面再出来,过了街转过路口,他看到了一个写着他们小区名字的大门,但并不是他平时出入的那个。

“这是后门?”程恪问。

“东门,”江予夺说,“你平时走的那个是南门。”

“哦。”程恪应着。

到了他楼下的时候,江予夺停下了:“我不上去了。”

“好,”程恪说,犹豫了一下又说了一句,“谢谢。”

“入乡随俗吧,跟我们这些人就别这么客气了,”江予夺在兜里掏着,“你每次说一说谢谢,我都不想再说话了。”

“我也就是习惯性说一句。”程恪看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烟壳纸,顿时觉得一阵无语,“我能问问吗?”

“问。”江予夺又从兜里拿出了一支笔,在烟壳纸上写着。

“你是每天都带着一摞烟壳纸出门吗?”程恪问,“带便利贴不行吗?还能多带点儿呢。”

“这个不容易皱,”江予夺写完把烟壳纸递给了他,“这是陈庆的电话,如果你这儿有什么事,又联系不上我,可以打电话给他。”

“……哦。”程恪接过烟壳纸。

“上去吧,”江予夺说,“要是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就给我打电话。”

程恪想说我住的是顶层,往楼下看人就只能看到个头顶,但想想他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往楼里走。

“你那个一坨一坨的羽绒服。”江予夺在后头说了一句。

“嗯?”程恪愣了愣,回过头看着他,“什么?”

“拿个衣架子拍一拍就行,”江予夺说,“把绒拍松,以后洗完了晾的时候平着放。”

“……啊。”程恪点了点头。

进了屋之后他脱掉,坐到暖气旁边的地板上,好一会儿才把这一路走过来的透心凉给逼散了。

为什么没打个车?

是啊为什么?

江予夺一直没提打车,他居然也就没想起来。

他叹了口气,起身把扔在沙发上的江予夺的外套领起来抖了抖,叠好了放到一个袋子里。

犹豫了一下,他又去衣柜里拿出了那件一坨一坨的羽绒服,他原来的计划是这衣服就扔了。

但现在他想试试江予夺的方法。

他拎着衣领,然后用衣架对着羽绒服啪啪抽了两下。

似乎扛得住。

于是他挥舞着衣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噼里啪啦把羽绒服抽了一遍,再摸了摸,好像是比之前要强点儿了?

不过胳膊有点儿酸,这是个体力活。

程恪把衣服扔回柜子,还是重新去买一件吧。

他拿了换洗衣服进了浴室,打算洗个澡补补觉。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经过客厅的窗户,程恪停了下来,往外看了看。

他平时很少看楼下,现在天儿冷了,楼下小花园的花草都已经黄了枯了,看上去灰扑扑的没什么生气,人也基本看不见,显得特别寂寞。

不过他看了两眼之后就愣住了,盯着小花园喷水池旁边的长椅又看了一会儿。

为了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又拿过手机,对着长椅拍了一张,然后放大。

江予夺坐在长椅上,嘴里叼着根烟,胳膊撑着膝盖正在玩手机。

本来看着就非常寂寞的小花园,因为这个场景而变得更加寂寞。

程恪在窗口站了能有快十分钟,江予夺一直坐在那儿,嘴里的烟已经掐了,但还是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

估计是在看那个修仙小说。

程恪实在是很佩服他,又看了一会儿,感觉一时半会儿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拿过手机拨了江予夺的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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