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Rene示意他看向窗外,对面是一栋普通的白色民宅。
Anton纳闷地看过去。
隔了一会儿,在那静静地街道上,远处走来两个人。一个是不到10岁的男孩子,腿上穿着矫正麻痹的鞋子正艰难走过来,他旁边是一老人,拄着拐杖,提着一只沉重的背包,他们小心翼翼的等待绿灯亮起,穿过马路。
Anton有点地诧异望着那情景,很快注意到那老人的眼睛似乎很不好使。
他们走得很缓慢,刚走了一大半,灯就变成了红色。“嘟”的一声,一辆右转弯的小卡车在俩人面前驶了过去。
Anton来不及动作,已经听见身边车门一响,Rene走了下去,Anton在车里看着他把他们送了过去,又坐回车上。
他们在车里默默地看着那老人跟孩子走进房子里,他听见Rene又开口了。
“兰普顿跟妻子离婚很早,那一年,她妻子早产生下了这个孩子,后来就走了,留下这个孩子跟兰普顿父母在一起,前年,他奶奶也去世了。”Rene打着了火,看了眼后视镜,调过了车头,他们等面前几辆车依次开过。
“Harvy那儿你去过了吧?”Anton听见Rene问。
“我有时候会到这里看看,还有Harvy那里。”不等他回答,Rene接着说下去,“你见到他的女朋友了?”
Anton点点头。
“她依然在等他。”Rene说着,脚下猛一踩油门,车流里一个短暂的空隙,他们的车呼得一下蹿上了公路。
那一刻,Anton再次看见Rene眼睛里一闪而过忧郁。
“谁都没有想过犯错,都想好好生活的……”他的声音很轻。
Antno点点头。
“所有的错,都是我们自己的错。”Rene继续说下去,“从小,我就被这样教导--我允诺了相信那些东西,至死不变。”
“可是,后来,他们告诉我,那都是假的,却来不及了--太迟了!你知道,亲口告诉我这一切的人,再告诉我那是假的。”
Rene摆了摆手,“于是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
孩子,他再次提到了孩子,Anton心里再次一紧,在他是个孩子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又想去那个西部小镇去看看了。
“所有的伤疤都是我们自己的伤疤,不是警察抓人、惩治就能改变……”Antno听见Rene继续轻声说,“这个道理你比我清楚多了。”
“Rene,没有人当了警察还会去想那些,他们想的就是抓到他,那是他们的任务!”他说到。
“你也不想吗?”
Anton没有说话。
Rene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转头看了看他。
“我也只是偶尔想想而已。如果老去想,就当不了一个好警察。”Anton严肃的说。
“好警察?”Rene疑惑地愣了一下,一瞬间有点茫然,“所以他们一开始就是对的,我并不适合当警察。”他思忖了一下,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们出乎意料的,开始说起了以前不会触碰的话题。
“谁是对的?”
“猎鹰培训时的教官,他们想了无数办法,让我离开。”他笑了一下说。
“你知道吗?”隔了一会儿,Rene说,“对兰普顿,还有很多人,我始终相信,即使我今天救了他,明天需要的时候,他们还是可能出卖我!”
“你这么不相信……”
“不,这就是人性。我有足够的认识。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没有什么人是不可以出卖的,也没有什么是时间不能冲淡的。没有多少公平和不公平。”
“那你相信我吗?”Anton忽然问,自己也有点惊讶。
Rene笑了起来,再次提速,不易察觉地摇了下头,他谁都不相信。
隔了一会儿,车再次平稳行驶的时候,Rene终于开口了,“有一天我亡命天涯的时候,你也会在抓我的人里面!”他对Anton说。
Anton听见这话一愣,想起了很久前他通过White看到的那档案。
Rene看了看他表情,再次自嘲笑:“到时候我穷途末路,你还敢见我吗?”
他转过了头,车里一片静默。
“你的父母怎么样了?”Rene换了一个话题。
Anton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他们都各自有一个家。在Anton少年时,父母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一度要离婚,后来又恢复了稳定,为此,Anton跟父亲的关系一度非常不好。
“无论如何,他已经道过歉了,”Rene说,再去看下你父母吧,不要--有一句谚语,怎么说的?中国的--子欲养而亲不待。“他们的车缓缓地在车河中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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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ton后来意识到,就是从那天起自己开始有点敬重他了。
为了让他不再封闭下去,Anton开始带上Rene到自己以前的同事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