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睛，他就在这里，穿着洗旧的牛仔裤，黑色的圆领衫，坐在我的沙发上。我递过去一杯酒，他接过，一口几乎喝掉半杯。我不喜欢他脸上难过的表情，黑眼圈，和疲惫的耷拉着的肩膀。当他的视线对上我时，他依然是那个纯粹的Mulder。

那一瞬，我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两年没见过他了。我有太多问题想问：无法抑制。最终，他开口打破了我俩之间长久的沉默。

「已经没事了。他们都不在了，我是这么觉得。没人会再来找我们麻烦了。」他似乎已经很久没说话，声音异常沙哑，「我亲自确认过这一点。」

「什么意思？谁不在了？」

「烟人。Krycek。Diana。」他说最后一个名字时明显透着难过，「我在Vineyard住了段时间。在妈妈的房子——和爸爸的。我把所有东西整理了一遍，寻找暗示和线索。不过没找到多少有用的东西。后来，我动身自己去找那些人，第一个被我找到的是烟人。」

「Krycek跟我有同样想法。他看起来不太喜欢以前的老板。」说着Mulder冲我笑了笑，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我，呃，发现Krycek在烟人的房间，在翻找烟人留下的东西。那老家伙已经死了。坐在椅子上，脑袋中间被枪子穿了个洞。」

「他这次真的死了？」我轻声问。

「没错。真的死了。」他咽了咽门水，「Krycek也死了。我杀了他。」

「Mulder？」

「我杀了他。这回没有Scully来阻止我，所以我用Krycek的枪杀了他。他不会再来伤害你了。」

我不是很……高兴的意识到他是为了保护我而杀人：「伤害我，Mulder？」

「请不要再假装了。我知道给你Fnanocytes的是他。」

见鬼。

「我，你不必为了保护我那么做，Mulder。」

他难过的用手遮住眼睛：「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我努力的思考着该说什么。他顿了顿，继续说下去：「瞧，对不起。其实我杀他也有自己的原因。」

「不，Mulder，我才该说抱歉。换了是我，也会这么做。」

「我放火烧了那个地方。尸体所在的地方。不会有什么证据留下的，就算有，也都是指向Krycek的证据。一切都结束了。」他疲惫的笑了两声。「后来，我找到了Diana。」

「发生了什么，Mulder？你不会——」

「我没杀她。我做不到。但是，我也没救她。」

「什么——」

「我现在不能谈这件事。」突然他听起来像是要哭出来，房间的黑暗此刻感觉格外压抑。「你必须知道，我曾经爱过她，但我没救她。」

我伸出手去触摸他的胳膊。本以为他会躲开，没想到他反而靠了过来。「你救了我，Mulder。」我自觉这句话听起来格外悲惨，他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确定。那些东西依然留住你的血液里。我不知道还有谁能控制它们，但就怕事情有个万一。」

「你不能为了万一把自己逼疯。」

「我还能怎么办呢？」

「你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尽你所能。」

「这也是我最近在努力的事情。我回了趟家。又去了海滩。我站在广阔的海洋中间，任由海浪把我包围。我躺在沙滩上，希望阳光能让我重新学会体味美好事物的感觉。最终，我意识到我只是想回家而已。不是我父母住过的地方。家。也不是那间孤枪侠一直帮我打扫的公寓。」

「那你去哪儿了？」我必须这么问。他的眼神像烈火般穿透黑暗直射向我。

他简单的，低声的答道：「这里。」

「哦上帝，Mulder。我很想你。」我的心又痛了起来，呼吸也变成了抽泣。

「可以教我吗？」

「什么。想你？」

「不，教我怎样生活下去。靠自己，和……你一起？」

「我会努力。如果你留下来，我们可以一起努力。」

「我会留下来。我走不动了。我好累。」

「现在你可以休息了。这里，现在是安全的。」

他低下头，把脸庞再次埋进手掌，我凑过去，坐在他旁边，用手臂环住他单薄的，颤抖的肩膀。那晚，在我微冷的起居室里，他哭了，这似乎是Scully死后，他第一次哭。我不确定。

我所能确定的是从今往后我会教他怎样活下去，即使这将用尽我俩的后半生。

他回家了。

《异国之灵》作者：Xanthe原著：美国电视连续剧《X档案》

十月第四个星期一，退伍军人节那天，他们吵了一架。

第二天，Mulder走进爱人的办公室，递过去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两张去英国的机票。一月，四天的行程。

「为什么？」Skinner问。

「为什么不呢？」Mulder脸上再次浮现那种情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