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糖果杀死你(28)

很奇异,教父此次没有强权镇压,他一贯如此强硬,但这次,他很耐心听完黑手党元老们的意见,然后以同样的耐心与温和对参于此次聚会的高层精英们,说:「这个人救过我父亲的生命,他是我的老朋友,当年的谣传是我兄弟一手策划,我现在以我的性命担保,他绝对无辜。」

很突然,闻啸天什么都不知道。这个King从没露出过风声。扔出最新的背叛者版本,他甚至连窃贼与国际刑警交易过程都炮制得出,人证物证,一样不确。那个模样依稀是党徒的男人,眼下正在美国逃亡。King的话不用多说了,明摆的事实,你怀疑这事实吗?你就是在怀疑教父。

他已经用生命担保。从没发生。这严酷暴戾的青年,眼睛总是黑得如一滩沼泽,从不受控,无法无天。历代教父里,他青出于蓝。但这样下去,就算再怎么出色,最终也会死于自己的暴戾中吧。这个东方男人,真的让他改变。

老人们用依稀精光四射的眼神,打量闻啸天。他们可没老糊涂,他们能在西西里撑到这把年纪,就足以说明他们的手腕和智力。他们交换一下眼神,决定再等等看。

闻啸天站在镇定的教父身边,有生以来,头次迷茫了。

——「你今晚特别热情。」浑厚的意大利语,黑眼睛的意大利男人,花朵艳丽芬芳,酒的味道飘在室内醇美,他这样撑起身体,俯看月光下出尘的情人,这多么意外,应该是出尘的少女吧,怎会换做了平板而同样有力的男人?「啸天——」情欲萌动,摸着他下巴,抬起来,好让他在月光下看得更仔细。

闻啸天就依他了,这么轻易。

「下个月,我们再去海上玩吧?环游世界也可以,我知道这一直是你的心愿,我生日过了,我们就去。」他轻轻亲着他下巴,嘴唇和呼吸在那胡茬上微微摩擦,慢慢朦胧地笑了,搂着闻啸天的颈子趴着不动:「你的食欲,你的性欲,甚至你的嗜虐欲,我全都能满足,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瑾,这也是你给我的体验?让我变得不像我,让我开始软弱。」闻啸天由一直的默然忽然这样问,月光下,他的美有力而浑厚,圣洁而冰冷,他会在瞬间就杀死你,而且忘记你。

「你怕了?」瑾抬起头,安静而温顺。

闻啸天不说话,闭上眼睛,作势要睡了。

——「做好为我失去一切的准备,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带给你什么。可能仍旧是地狱。」

——「但这就是爱情。」

两个人,靠在一起,好象两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靠着彼此睡着。

24

在闻啸天的记忆中,那一个月,被深深压在了记忆的最底层。高手总害怕被找到命门,那惟一的弱点。

闻啸天,你也有害怕的东西?这多么可笑。

——有时候会做梦,几乎就要跳到那艘白得能反射出阳光颜色来的游艇上了。几乎就要跳到。海是那么蓝,几乎就要成形的有趣体验。多么遥远——

郑副署长亲自跑到西西里,亲自安排筹划坐镇意图救出他的友人,甚至亲自跟上头立下军令状——此次一定要瓦解恩德度克家族。当然了,已经调了这么多兵,已经惊动了这么多高层,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官兵捉强盗也得有个头。这次事件已经闹大,郑长青当然不会想到老友会和教父发生什么,他在焦急地等候闻长青消息却无果,却在半个月后得到线报,关于一个东方男人在黑手党高层引起的震动,几乎第一反应,他知道他还活着,他知道只有那个男人才会扰得天下无宁!郑署长老练而洞察地立刻递交了报告给最高层,避开闻啸天不提,他认为这是个掀翻黑手党组织的大好时机,八年以来,这是他们最不安动摇的时刻,如果错过,以King的能力,他必然将掀起国际毒品与枪火交易的狂潮,实际上,这是他八年来一直在做的,也使国际刑警丢尽颜面。

郑长青已经做好部署,不抓住大鱼他绝不收手。

闻啸天,在享受教父。两个男人,多么古怪,接吻和做爱,到底在想什么。这两个人,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他们的眼睛里没有人能看出情绪。

连深黑的夜里,互相靠着,坐在高高的山上,也成为一种平静的享受。喝一点酒,让风吹吹,彼此不说什么,King在把自己的手交叠在闻啸天的手上,无声地按着。不能说爱,无声是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闻啸天,你这个疯狂又古怪的男人,世界无法接受你,我来接受你,你总有软弱的一天吧,你总有衰老的一天吧,你总有渴望平静的一天吧,梳梳你的羽毛,我们的血液是流在一起的,你的因子已经在我身体里扎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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