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糖果杀死你(32)

「徒弟没有命门。」

小小的少年,站在绿竹枝上,轻盈地随风摇荡,对什么都百无聊赖的老成持重。

想起什么,跳下去,问师父:「师父,师弟什么时候回来?这次,他回家已经三个月了。」

「你不是一直厌烦他?走了灾星,你我都省心。」师父笑着捧茶杯,抿一点。

愣住。想问,为什么不回来?但想想,回来又怎样?狡黠得好象狐狸一样的小师弟啊,怅然若失。

「啸天,有的命门是看不到也摸不到的。」师父又抿一点,满足地叹口气,圆乎乎皱巴巴脸上尽是满足:「安啦,乖徒儿,你又不靠打架棍饭吃。放心吧放心吧。」

——不是不放心,只是奇怪,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命门。———

——找个能打败自己的人,真难啊。天才的悲哀。——

……浑浑噩噩,他还在里面,那扇画着鲜红十字的白门,头次让人觉得掠悸,头次失去方寸,头次后悔后怕,闻啸天捂住自己头,十个小时里他就这样捂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宽厚坚毅的肩膀弯了,头次显示脆弱——

对面的一群老头同样坐立不安,交换着怀疑和谴责的眼神,他们必须做好完全准备,一切都暗潮汹涌。

「活下来,你一定要活下来。」闻啸天默念着,满身的血和灰尘让他狼狈不堪,他对这些已经都感觉不到,曾经的恣意曾经的狂妄曾经的自由自在,比较起那人的生命来,已经都不重要了。

疼痛,头次因为一种感情而感觉到满心的疼痛。

「闻啸天,你明明对我动情了!」

「闻啸天,你为什么不承认?你爱上我了。」

「闻啸天,我只做菜给你一个人吃。」」

「啸天,除了你,没人能杀死我。」

「啸天……我的……」

一滴泪,无声地掉地。却哈哈大笑,只能一脸血污哈哈大笑,宛如野兽,骄傲而负伤。 、

冰冷的气息,好象正随着那种狂妄的笑一圈圈震荡开来,让对面的老江湖紧张到捏汗,他们时不时打量孤单坐在手术室门口的男人,总觉得他好象随时会跳起来,随时会拔出什么,随时会扭断谁的脖子—

那种冰冷,覆顶一样,假如里面人死了,你们就都给我陪葬的冰冷。

深夜,16层重症病房前,看守如云,真枪荷弹,他们保护的不是一般人。这个人的生死和太多人的生死密切相联。

慢慢,一个一个接着下去,打哈欠,很困很困,有的就忍不住直接睡过去,有的惊醒过来直接被手刀劈昏,还有的只看到眼前一闪而过的影子拔走自己的枪,反手一抡。

竟无人可挡。

这个黑影子,速度快得像闪电,出手狠得像疯子,他几乎打爆对手脑浆,他显然已经掌握不住力道,心乱了,什么就都完了。

——灯是亮的,明亮。陷阱也可以有明亮的灯光。他想这是个陷阱吗?不然为什么这个在自己呼唤下慢慢睁开眼睛的棕发男人,会以这样的眼光看着他呢?

有些东西,不对了。

「瑾?」他伸出手,想摸他脸。已经七天了了。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有多么狂乱,他怎么会知道呢?再强的人失去心,就如同他现在这般好象一个失常而危险的罪犯。「他们不让你见我?还疼吗?傻子,为什么要挡着我?你看你,把自己弄成这副丑模样……」

King就那样看着他。重伤刚醒,连头部都裹着纱,教父就那样看着他。黑眼像沼泽,森冷而宁静,静悄悄拽下猎物。如同往常,他坐在高高位置上,冷溴看底下献媚。

他还没觉察,只来得及感谢老天让面前人活着,轻柔摸着他干裂的嘴唇,像对待花瓣,低下头轻轻舔着,这个高大坚毅的男人变得好象小猫一样眷恋而温存,那是对待他,King,因为是他。不怪升,反而过于美丽。

——一震!枪响。反射性地扣住对方手腕、下枪。

他稍稍离开他,眼睛对着眼睛,才发现这眼睛可以揉碎情人的心,没有爱了,已经没有爱了,他所面对的眼睛里只存在陌生。

「我是闻啸天啊。」他欺负他动不了,干燥镇定的手掌牢牢握住他下颚,凝视他,好好凝视他,想分清这是个玩笑,「瑾,是我,是我——把枪放下,你这是,想杀了我?——」

呓语一般。血腥味原来是从自己身上传过来。闻啸天注视着爱人的枪口,一笑,笑容里完全都是直接而清楚的伤痛,不必掩饰,他已经完全信任了他。

高手的命门所带来的,是腹上的燎痛,子弹完整地进入他腹部,他甚至没有眨眼睛,如此强悍的男人,有着不可摧折的神经。

上一篇:茧爱/昏了又婚 下一篇:相敬如宾

古木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