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糖果杀死你(8)

「他是我的父亲——」

——「啪!」——重重甩巴掌的声音。

瑾捂住脸,深刻苍白的面容全是被羞辱嘲弄后的潮红,因为愤怒,他瘦小的身体在发抖。

萨尔瓦手指向外面:「滚——滚回去!滚回你那整天只会哭个不停的妈妈身边去。」他不屑地看着弟弟发抖的身体,将愤怒误以为是胆怯,把亲人的尊严踩在脚底:「我都忘了,她早就死了——我的妈妈才是名门望族的女儿,你的妈妈只是个被父亲当作发泄的女人。」

「混蛋!」瑾好象负伤的小兽低低吼着,眼睛被激得发红,握拳要打掉兄长傲慢的笑容。

揪住拳头,萨尔瓦使力折下,一点一点就快把瑾的手指扳断:「别逼我现在就杀了你,可怜的弟弟。」

瑾终于得以拽回自己手,他弯下腰,抱住自己手,却为那种疼痛难以扳直,他望向自己的大哥,直到这刻他还希望对方心里不是真的这样想的!但他在亲人眼里所看到的只是冷酷的杀意,要杀死自己易如反掌,只是时机不到,只是在等待最恰当的时机而已。

他的存在,对于亲人来说,就是一种必须克服的障碍。

黑手党的家族,不允许逃兵和懦弱者。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古怪神秘的中国人,假如他真能学到他所有本领,那自己的心一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疼痛!

——萨尔瓦关上父亲的门。老人还在睡眠中,门口有护卫看守。

万物俱静,窗帘还在轻晃,直到裂出微微一角,黑色人影轻巧从藏身地踏出来,无声无息,他不知已藏在这房里多久,但手里的几本厚实文件模样倒显出他此趟的成果丰富,他瞥了老人一眼,稳稳举起手枪对准床上的干瘪头颅,拉开保险栓,食指一扣——没有枪响,黑衣人在嘴里比画出「嘣」地哨音,「老头,你风头再健,也得看着两个儿子互相残杀——我该帮哪个好呢?」回想起少年刚才的骄傲和低语,他方正的嘴角已经浮出满意的笑容,一如往常他有了不合时宜不通世故不知好歹绝对算不上英明的「白水」决定,利落打开窗户,他跳上窗台,瞄准楼下一个加强连的保镖交班的唯一三分钟空隙,无声无息从三楼跳下。

8

竟然没在哭,小小的棕色人种躲在黑夜的树阴下,蜷成一团。瑾茫然地凝望天空星辰,神灵是居住在那上面吧却不明白为什么得不到救助。

——「能救你小命的只有你自己。」——

瑾一惊之下刚要回头,就被拍了麻穴,周身动弹不得。十六岁的小少年,还像只小猫的幼狮,谁都不会把他的爪子当回事,闻啸天看着那年轻苍白却毫不畏惧的面孔,自己一贯风平浪静的面孔上慢慢有了满意笑容,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一根手指就抬起了小孩下巴,打量着,倔强的纯粹眼神明亮到刺眼,可以想见好好磨砺后的锐利不可抵挡,如果此时能开口说话,会扑过来狠狠咬上自己一口吧,有点像打量动物的冷血评估,闻啸天拿去眼镜后的黑眼睛绝对麻木不仁冷血无情到令人讨厌程度!其实他的思维定势很简单,不救无可救药者。

在这个异国的这棵树下,天上繁星闪烁,闻啸天皱了皱眉,说:「『瑾』太女气,既然师从我,我就赐你姓名——闻炼,千锤百炼才能出英才。」他摸摸少年头颅,不顾对方正咬牙切齿,逼那棕色眼与自己直接交会,二十四的成人很容易在气势上压倒还不成器的对方,闻啸天用眼神传达着命令和信念:「从今天起,你就是闻炼。我要教你成为新的帝王。」瑾没有闪躲,不知何时已被解开穴道,但他完全没有推开这个奇怪极了的高大男人的想法,这么为所欲为!他也想像他这样为所欲为。

「假如你做不到呢?」瑾,闻炼,还在这两个名字中摇摆,他隐约知道今晚或许就是自己命运的转折,但还要对方付出可让自己全心信赖的代价。

闻啸天的一身黑衣,让他在黯色的世界里像极了大恶魔。瑾小心谨慎地看着他,防着他,闻啸天却认真点点头,「做不到的话——」

右掌提起,缓慢拍击百年大树的扎实树干,连响声都不带发出,犹如刚才点穴那掌。

树木纹丝不动——瑾一时屏住呼吸——他的命运只由自己来掌握,但现在他交到这个老男人手上。他相信他。

漂浮香气的深夜里,满树的叶就在顷刻,飘然四坠,一片一片,悄无声息,满树满枝满世界,这些繁盛茂密的绿色叶片,终于脱离了母体,向无垠的世界伸展四肢。

所有的叶子都凋零了。

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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